正月初九, 回门日。 宋母按照惯例给了一包糖、十个鸡蛋,在乡下算不错的回门礼了。 阮柔想了想,将红糖扣下, 与其给阮家, 还不是给自己留着补身子。 宋元修难得从书本里抽出,陪着一道回去。 与上次大女儿回门一般,阮母依旧翘首以待,在她想来, 宋家的回门礼总该比铁家要强。 然而,终究让她失望了,看见篮子里的十个鸡蛋, 阮母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 脸整个拉下来, 显得刻薄而无情。 好在阮柔也不打算跟阮家经营什么亲情,屁股下的凳子还没坐热, 就借着宋元修的名字回去。 “元修还要读书,我们就先回去了。”阮柔边说边起身,拉着还没反应过来的男人飞快离开。 出门之际,却又恰巧遇上不知为何也回来了的大娘,手里还拎着一个小包裹, 鼓鼓囊囊。 “二妹,你怎么这就回去了?”大娘奇怪问。 阮柔还是那套说辞, 说完赶忙溜了。 看着离去的背影,大娘颇为无奈, 在铁家,她是特意找了妹妹回门的理由,为此还偷偷拿了一只野鸡回来, 当然,她不是白拿,而是为了让阮母给她做鞋子。 屋内的阮母正在和阮父抱怨,“这个女儿算是白养了,回门就带十个鸡蛋,像话吗。那宋家也是,抠成这样娶什么媳妇……” 阮父一如既往沉默的听着,他在家一向这样,年轻时候听爹娘的,年纪大了媳妇管家,又开始听媳妇的,活得跟个木头人似的,如果说有什么在意的,就只有几岁的小儿子。 阮母说了会,自个都觉得无趣,悻悻闭了嘴。 二女儿刚走,转眼大女儿就回来,还提着大包小包,顿时喜笑颜开。 “大娘,这是带什么好东西回来了。” 因着高兴,声音也格外响亮,大娘吓了一跳,忙小步上前,关了门才敢抱怨,“娘,你小声点。” “闺女回来孝敬我高兴,怎么就要小声点了。”咕哝完又凑上来看包裹里是什么。 一扒拉,先印入眼帘的是一只干巴巴的兔子,农家处理山上野味没有别的办法,就是烟熏火烤外加太阳晒,熏晒得越干,能保存的时间也就越长。 等再往下一看,阮母顿时不明白了,“这怎么还有一双鞋呢。” 闻言,阮父也看了过来,同样好奇。 大娘闹的个红脸,讷讷解释,“先前给勇子哥的那双鞋做的急,如今脱线了,家里线不够,我回来正好借点线补补。” 阮母哪里不晓得她的意思,当即没好气道:“什么做的急,别不是你手艺不行,以前我就常说,姑娘家在娘家不能偷懒,否则去了夫家也是被人嫌弃的命。” “你要不乐意,我就回去了。”大娘被指责顿时也不高兴,假装拎着东西要回去。 阮母连忙拦住,“你这丫头,说你几句都说不得了,罢了,你好好歇着,我来做,保管上午就给你做的又快又好。” 有肉在前面吊着,阮母丝毫没有不乐意,反而积极的很,当即就拿了针线笸箩出来忙活。 大娘这才坐下,好生歇息,寻了三娘平安说些日常。 阮母手下穿针引线,一开始动作还有些生疏,及至后来,动作飞快,几乎看不见残影。 不知怎的,她突然想起了方才离去的二女儿。 这几年很多事情她都已不大做,大女儿性子有几分娇,她也能忍了,却是无论如何也看这个二女儿不顺眼,便多差使她。 隔了多少年,那道士的话还在眼前,婆婆的呵斥责骂似乎未曾过去。 其实真论起来,这个二女儿与她的际遇是最像的,可惜,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不过,她能顶着阮家的压力将三个闺女养大,也算对得起她们,如今人嫁出去,宋家总归不赖,以后过得好不好,她也不去操这个闲心。 思绪翻飞间,一只鞋好了,她换鞋的功夫,有心教导大女儿几句。 “以后你也是别人家的媳妇,针线活少不了,怎么都要练起来,你没有婆婆,好也不好,有不会的回家来问我也行。”想了想她补充,“还是三个月一只鸡。” 大娘应了。 阮母又小声问,“去从军的事儿可有信了,在什么时候?” “秋天,还早呢。” “那你抓紧怀个孩子,这男人啊,心里有你也是一时的,有了孩子就不一了,自己的骨血,他总得寄钱回来。” “嗯。”大娘摸摸自己的肚子,成婚两个月,她还没有消息,算起来是得抓紧。 鞋做好也到了中午,按理,女儿回门,中午这一顿是要一起吃顿饭的,可二妹早就走了,阮母显然没做饭的心思,大娘并不催,收起鞋匆匆回去了。 另一厢,出了阮家,阮柔送来牵着宋元修袖子的手。 “没事吧。” 宋元修知道她以前在阮家的待遇,并不奇怪,只是劝道:“你和娘家可以不怎么来往,面子上过得去就行。” 阮柔点头表示知道,一般人家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便是就此断了关系也没什么。 可一来宋家族内名声一向不差,未免有被人人说嘴鼓动儿媳不认亲爹娘的嫌疑,二来,宋元修有考取功名之心,不说孝顺岳家,起码不能太过疏远。 同在村中,前后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