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严先生和穆先生用的极少。哪怕都在夸赞菜色好吃,尤其是这道蒜蓉茄子,但几人都心事重重的,吃几口就用不下去。反倒是萧衍行本人,慢条斯理地用了两碗半饭才停了筷子。王姝也一样,雷打不动地吃三碗。几个人桌上的菜吃的一干二净,才让下人们送几位先生回去歇息。几人一走,席面便扯下去了。芍药奉了茶水上来,屋里就只剩下王姝姐弟和萧衍行。此时已经是很晚了,屋外一片漆黑,灌木丛中虫鸣声已起。王玄之眨巴了几下眼睛,左看看亲姐姐王姝,右看看眼眸半遮正在饮茶的萧衍行。这个男人不知道是什么人,气势和样貌都卓然与众。哪怕不怎么开口说话,也没有太难伺候的言行,瞧着也不像好招惹的人。总的来说,这位也算是他姐夫。但王玄之素来是个守规矩之人,妾的娘家弟弟,算不上正经亲戚。这声姐夫他叫不出口。屋里鸦雀无声,只剩下王姝手指点在膝盖上嘟嘟嘟的声音。“爷,萧宅被抄了的事儿你知道的吧?”许久,王姝先开口打破了安静。萧衍行抬起眼帘,眸色深如寒潭。很是自然地点了点头:“嗯。”“?”“怎么?”“被抄了,你的家,被抄了。”王姝以为他没听懂,“钱财,全被人搬走了。你的姬妾,沦落街头。而你本人,就没有一点愤怒或者难过么?”萧衍行扬起了一边眉头:“我愤怒了,或者难过了,他们便会不抄么?”“??”王姝被他这个反问噎住了。这倒不是,但……“有些事情是早就定了的,只是早晚罢了。”萧衍行放下了杯盏,似笑非笑地看向她,“怎么?怕我一无所有了,让你养我?”王姝一瞬间毛炸起来,瞪了眼睛看向他:“!!!!”对!她就是这么想的!到时候估计不仅是养他,还有他那一屋子不好相与的女人!王姝事先声明:“我的宅子就这么大,住不下那么多人。如今这么多人已经是极限了。爷那么多姬妾,还各个要人伺候,我是伺候不起的。”“嗯。”萧衍行点点头,又端起了杯子。……什么意思?王姝没搞懂。他点头是什么意思,是不会赖着她让她养他,还是单纯听见了她说话?王姝:“……爷你破产了么?”“?”“破产,就是,”王姝想了想,用这个时代能理解的词汇,“倒灶。”萧衍行:“……”他没有说话,神情有那么几分僵硬。王姝眯着眼睛凑过去,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萧衍行低垂着眼帘遮住了眼眸,倒是没有像往日那般避开。任由王姝越靠越近。眼看着两人呼吸相闻,王玄之这小子瞧着都有些脸红了。王姝才开口:“爷,我亲眼看到护卫抬着一大箱一大箱的好东西从萧宅出来,至少搬了几十箱。主母和梅氏杨氏她们被赶到角落,身上值钱的首饰全都被撸下来。丫鬟仆役们被押送走了……”“钱财乃身外之物,”萧衍行鸦羽似的眼睫颤了颤,抬起来,“散出去的,总会回来的。”“‘散出去’哪里我不知道,也管不着。‘总会回来’,该不会是从我这里‘回来‘吧?我想告诉你,我王家也没那么多钱,早就是个空壳子了。薅羊毛的话,也不能逮着一只羊薅。你后宅不是好多只么?一个个挤一挤,说不定能挤出点什么来。”王姝吃过这男的几次大亏,早就学会了从他的话中抠字眼。萧衍行眼睫又颤了颤,嘴角勾了起来:“在你心中我就是这种人?”“你可太是了。”王姝现在可不怕他。都破产了,她怕他个屁!就算这人后期还会起,但那也是六七年以后的事儿。到那个时候,各种起伏经历一过,谁还记得她现在嘴炮说了什么话?“……”萧衍行扭头看了一眼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盯着两人看的王玄之。王玄之兴许地抬手捂住了眼睛,顿了顿,指缝张开。从缝隙里对上了萧衍行似笑非笑的眼神。他脸蓦地一红,腾一下站起来:“姐姐,我还有功课没做完,先回屋去了。”“嗯。”王姝头也没回,死死盯着萧衍行,“早点歇息。”王玄之点点头,扭头又看了眼萧衍行,屁股后头有狗追似的跑了。人跑了,花厅就剩两个人。萧衍行伸出一只手,手指点在了王姝的眉间,缓缓地往后推了一点。他那双眼睛,不知何时漾起了淡淡的波纹。烛光摇曳之下,仿佛在笑。但王姝觉得肯定不是在笑,家都被人抄了,他要是还笑得出来,王姝都怀疑他脑子有问题。定睛一看,果然不是在笑。“放心,不会让你替我养姬妾的。”萧衍行歪了歪脑袋,“即便是被抄了家,我也不至于饿死。便是情急之下借用你的,往后也会双倍还你。倒是你,谁跟你说我不举的?”王姝心里骤然一紧,坐直了身体:“……”“跟你弟弟说我不举?”“……没有啊。”她说的那么小声,王姝不承认。“我自幼习武,耳力惊人。”王姝:“……”“我是不是不举,试试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