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朝鼓一响,米芽就醒了。
今天又是一个让人提不起兴致来的早班,不过米芽一改从前蔫眉耷眼的萎靡样子,整个人从内到外都精神焕发,不像是要去上杀千刀的早班,倒像是要去参加狂欢聚会。
因为今天,她终于要拿钱辞职啦!
最后一天给别人打工,米芽决定要对自己好一点。她吃腻了每天早上都有的玉米馍馍,摸了几个铜板准备吃点新鲜花样。
走在青龙大道上,米芽整个人格外欢快地一走一蹦起来。好在天还没凉透,街上没多少人,不然米芽多少还有些尴尬。
沿街的店铺没开几家,开了的都是些卖汤汤水水的店,米芽来不及坐下来吃汤面,有些发愁。她一晃眼,倒是看到巷口有辆木制的拖板车,上面垛着高高的蒸笼。一位皱巴巴的老妇人团着手,缩在车旁,像是睡过去了。
料峭的晨风一吹,老妇人的兜帽顺势掉了下去,蓬乱的华发胡乱散开。妇人一抖,又颤巍巍地将老紫色的兜帽压在了自己的头上。米芽最见不得老人家这样,不由自主地走上前去。
老人瞧见模模糊糊的人影过来,就展开了笑脸,和蔼地问起来。
“小伙子想吃什么馅的包子?素的有芽菜、红糖和酸菜,荤的有猪肉的。素包子三个铜板两个,肉包子两个铜板一个。”
米芽要了两荤两素一共四个包子,老人家给她用一个大油纸袋包起来。米芽捧着热乎乎的包子,大咬一口,宣软的皮有些粘牙,鲜肉馅的汁水烫得她舌头发痛。她扬着脖子呼气,缓了一会儿才把嘴里的包子咽下去。
“你慢点吃,太烫了……”
老人慈祥地瞧着她。
米芽朝着她无奈地笑了一下。她将老妇人仔细打量了一遍,但却没有找到半点和穆喜阿木耶相似的地方。米芽多希望还能再见她一面,但已经不能够了。
米芽在路上吃完了四个包子,到了酒楼还有些时间,她就摸进后厨给自己倒了碗豆浆喝。掌柜的爱喝豆浆,后厨就一直都备着,伙计们没少去偷喝,毕竟掌柜也喝不完那么多。
想着今日是最后一天,米芽还发狠地挖了一大勺糖。果然豆浆还是要加够糖才好喝,无糖豆浆无滋无味还一股豆腥气。
不过米芽运气不好,今日有一群京城有名的乐师来摆宴。东家是这些乐师的终极粉丝,特意交代了要好生招待着。这下子,全楼上下的伙计都忙得脚不沾地。楼上的厢房时不时传来优美的乐声,还有歌手随乐吟唱起来,但米芽在楼下分身乏术,听了只想翻个白眼。
“我家少爷不吃葱姜蒜和韭菜,也不吃带壳海鲜。”
小童一本正经地把刚上的菜退回来,米芽明明满腹牢骚却还是只能笑脸相迎。
“是,小的这就去叫后厨换。”
端着盘子背过身,米芽的五官就开始乱飞。
所以,既然这么多忌口,点菜的时候为什么不说清楚!溜伙计和后厨很好玩是吗?
米芽在心里咆哮着。
换了菜,楼上那位少爷还不消停,一会儿说椅子不舒服要加软垫,一会儿又说上的茶喝凉了要换成温的。饭点那两个钟头米芽就看着那小童不厌其烦地上下楼,关键是他还不找别的伙计,专门逮着自己磋磨。米芽都在想自己之前是不是招惹他了。
“客官还有什么吩咐?”
米芽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小童。
小童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才开口。
“可以看看你的哨子吗?”
米芽低头,这才发现自己的脖子上还挂着一把哨子。这是米芽在家跟念香学着削出来的小竹哨,平日里是用来提醒鸡回笼的。米芽昨晚上太累了,用完了都忘了取下来。
“可以。”
这哨子倒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米芽当是小童起了好奇,便取下哨子递给他。
小童道了一声谢,用手指摩挲着哨子外表的花纹,像是在确认什么。
“这个是你自己刻上去的吗?”
米芽点点头。左邻右舍觉得甄奇用哨子训鸡很是方便,便上门请教。她们仨就削了不少哨子出来送人,现在家里都还剩不少自己用。为了区别,她们每个人都雕了自己的记号。米芽雕了一个自己最熟悉的羊头纹,那也是阿木古楞氏族的图腾。
“你……难道认识这个图案?”
米芽心存一丝丝侥幸。
然而小童很快摇头,说了句十分孩子气的话。
“我觉得这个很帅!”
米芽无奈地冲他笑了一下。
“你喜欢就送给你吧。”
只要别再磋磨我就好。
米芽正准备去后厨端盘子,却被小童拦住了。
“这个给你。”
小童塞给他一个赭石色的锦囊,就赶紧攥着哨子跑上楼去了。
米芽捏了捏锦囊,凭手感认出是碎银子。她赶紧趁着没别人注意到,收进了怀里。劳累半天有小费拿,米芽整个人心情又好起来,察觉到自己的内心活动,她多少觉得有些好笑。
收拾完了大厅的残局,米芽就正式交接班了。她抓着姗姗来迟的掌柜,说起结算工资的事情。
掌柜张口就是还没到日子,米芽早料到这招,她拿出来自己早就准备好的排班表,跟他掰扯清楚了自己的累计工时。见无法抵赖,掌柜的又换了张笑脸,拉着米芽的手一副要说悄悄话的样子。
“年轻人就是太心急……你还不知道吧?咱们三个月实习期过后,还有一个考核。要合格之后才能转正。你放心,只要拜托了我,你的考核肯定没问题。”
米芽不为所动,满心都是自己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