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猜到了后续发展,果然,她听莲香道:“少爷说,都是没娘的孩子,就让管家把我买下了。”
“那你便一直跟着伺候他吗?”
莲香这次却摇了摇头,面露遗憾:“我自然是想好好照顾少爷报答他的,但是他不久就被送去南兴境了,直到三年前科考才回来。”
说到此处,她又骄傲起来:“少爷虽未夺得三甲,但却是榜单上最年轻的,所谓英雄出少年!老爷也很高兴,但少爷对他态度始终很冷淡,所以二人关系算不上好,封官之后便常宿在官衙,今年提了京兆少尹,更是将这京兆府当成家,很少回乔府了。”
余笙歌静静听着,同她在书中获知的差不多,只是不知道莲香是他幼时买回来的小丫头这件事。
她看着莲香睡下,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便转身出了门。
此时夜色已经有些黑了,乔朝齐还没回来,她又想起些书中关于这案子的描写,便越发想要去看看许观的尸体。
尸体该是停放在少光、又易通风的地方才对,余笙歌回忆着方才进京兆府时,那尸体被抬走的方向,顺着这个思路往北边房子处走。
在府中绕了几个圈后,终于看见角落处有个房间,房门被涂成了黑色,她心下一激动,觉得应该就是这里。
门外种着几棵大树和一坛鲜花。
——该是乔朝齐用来祛尸臭的。
她于是走近,只见锁只是堪堪挂着,没有真的锁上。
门缝中看是黑的,此时仵作已经休息,里面应该并无人看守,这锁,大概是没人来停尸房偷东西,所以不曾落下?
余笙歌于是将锁拿下,房门推开,走了进去。
进门处便放着烛台,她借着屋外的光,划了根火柴将蜡烛点亮,然后才关上门,看向这个房间。
烛光不算强,但也够余笙歌将房中看个大概。
她转过身的一刹那,面色骤然泛白。
幸亏莲香没有跟来,不然怕是当初便要被吓晕过去。
余笙歌微微咬了咬嘴唇,她面前横平竖直摆放着十几张半人高的停尸台,每个上面都搭着一张白布,高些的,应该便是里面躺着死尸的。
她没想到京兆府的停尸房中,居然还放着这么多具尸体。
空气中没有丝毫尸臭的味道,该是每日有专人精心打扫、清理维护的结果。
虽说是她主动想过来的,但此刻面对这么多的尸体,余笙歌也不禁在心中默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她提着灯,一步步朝那些尸体走去,烛光将她的影子映在地上。
她走向离门口最近的一张停尸台,许公子也该是今日刚到的,应该还未剖验过,所以不会停得太靠里。
余笙歌屏息静气,想要撩开白布看看这位让她挂念了一天的许公子。
她抬起手——
忽然听得门外有脚步声响起!
来不及多想,余笙歌毫不犹豫吹灭蜡烛,然后将烛台往原处一放,找了个最近的、没有人的停尸台,翻身躺了上去。
她拽起白布将自己身上盖好的同时,听见房门被打开的声音。
余笙歌屏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就像是昨日嫁进乔家,盖着大红盖头时一样,余笙歌竖起耳朵,试图去听来人的声音,但什么都没有。
来人是谁,在做什么?
始终无人开口说话,莫非又离开了?
她松下一口气,但就在此时,身上的白布被人径直掀开,同时点亮的烛台被拿到身旁,照亮她的面庞,脖子上有凉意袭来,该是被架了把剑。
忽然而至的光亮让她有些刺眼,余笙歌眯着眼睛,动也不敢动。
她听见来人惊讶的声音:“是你?你怎么在这?”
脖子上的凉意消失。
余笙歌坐起身来,只见邓枫左手举着烛台,右手持剑,面露惊讶得看着她。
身后则是站着乔朝齐,他手中还攥着那块被她方才盖在身上的白布,此时才放下,就如那日他掀开余笙歌的红盖头,随手扔在一边一样。
乔朝齐亦然。
他看见这个女子,双眼泛红,下一秒流出泪来,明明方才躺在停尸台上都不曾畏惧,此刻却是装出一副可怜的模样,同他哭诉道:“少爷,您听我解释。”
就如大婚当日一般,被吓晕之前,还能在他父亲的尸体旁,藏在红盖头之下,胃口很好地吃了半盘蜜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