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赐他鸩酒(1 / 2)

天边露出鱼白,天是晴的。

羽林卫里三层外三层包围季府,严防死守,苍蝇飞不进一只。

沈岁宁站在季府门前,抬头看着季府两字的牌匾,怔怔出神。

大婚第二天,季景澜便是在这个地方等她,后来,他也曾抱着她穿过这道门,领着她走进他心底最柔软之处。

上苍最爱作弄有情人。

沈岁宁忍住眼角酸涩,抬脚入府。

这是她与季景澜在大瑶的牢笼,是他们的家,每一步每一寸都留有他们的印记。院子里,他们同赏茉莉,她对他表露心意。曲折小道上,他们在月夜下提灯散步,他抱她回房。

书房前桂花树是她新种的,如今已飘着浓香,他们还未同闻花香,亦未曾摘一些给他泡桂花酒。

新修的厨房里,他为她煲过一道又一道汤。

他给她煲过蘑菇鸡汤,他给她做过一桌醋菜。

……

她却从未给过他什么,连顿饭菜也无。

从来,只是季景澜在对她好。

推开这扇门,就能见到心中所爱,看到他说什么呢?

你的伤好点了吗?还是问他伤口痛吗?或是告诉他,我来同你诀别?

沈岁宁停步于卧房门前的台阶下,久久不动。

“小姐,皇上说了,今日是你们的大喜之日,莫要耽误时候。”张德福捧着托盘,提醒道。

沈岁宁微微阖眼,压住起伏的心绪,走向厨房。

张德福莫名,只能尾随其后。

沈岁宁第一次进厨房,她手忙脚乱下了一碗面,烧火的时候呛了几口烟,连咳了好几次。

面条卧在清水中,寡淡无味。

季景澜以前为给她煮一碗面条,可以煲几个时辰的高汤,就为了让她吃一口鲜。

沈岁宁退出厨房。

厨房后面是一小块菜地,多日无人打理,有一些青菜已经枯黄。

这块地的种子,还是季景澜拉着她来撒的。

她学着季景澜摘菜的样子,选了几颗比较嫩的,掐了菜心。

回厨房后,她在柜子里找到几颗鸡蛋,她记得有一次,季景澜给她做了一碗面条,上边有荷包蛋。

她稍微一想,往锅里放油放鸡蛋,鸡蛋烂在游里,不成样子。

她清理丢掉,想是油没热的原因,这次她等了一会,下鸡蛋时却被滚烫的油灼伤手背。

她猛地缩回手,白皙的皮肤已然红肿一片,她微微蹙眉。

比起他,这点痛又算得上什么。

待回过神,油锅里的鸡蛋,已经焦黑了。

想是油温过高,好歹成型了,下一个就能成功。

她握着最后一颗鸡蛋,如此想。

煎第三个鸡蛋,她小心翼翼放油,仔细盯着油温,等油融化便敲开蛋壳。

张德福站在厨房外,他看着沈岁宁慌手慌脚烧火,看她下面条,又看她摘菜,看她煎鸡蛋。

然后,看她蹲地崩溃痛哭。

丞相府的掌上明珠,围在灶台边,只是想给即将死别的夫君下一碗面条,而已。

张德福双眼微热,端着托盘,再不多言。

第三颗鸡蛋,是坏的。

她煮不出一碗带着鸡蛋的面条。

沈岁宁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恸,她无法忍受失去他的痛苦,绝望侵袭她的五脏六腑,啃食她的骨血。她望着地上那滩坏掉的鸡蛋,哭得声嘶力竭。

*

季景澜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榻上,他与沈岁宁的榻上。

这是他们的房间,季景澜目光一闪,房里还是他离开时的陈设,被褥间依稀留有她的香味。他侧脸埋在枕头里,深深吸了一口气。

想她了。

起身时扯到肩上的伤口,他微微蹙眉,缓了缓才发现身上穿的干净衣衫,伤口也被处理过。

他索性躺回榻上,闭目等她。

季景澜知道,她会来,来的只会是她。

昨日,他本想带她一起离开,即便小心又谨慎,还是惊动了皇宫守卫。羽林军将皇宫守得密不透风,宛如铜墙铁壁,敞开一道口子,就等他钻进来。

沈岁宁在,沈岁宁受伤,萧渊祈逼她成亲,龙潭虎穴他也要闯。

羽林卫密密麻麻如潮水涌向灵犀宫,他在黑夜中感知他们逼近,将灵犀宫包围。他抱着她入睡,静听对方在暗处蛰伏。

等他现身。

此行目的带她离开,只要她离开皇宫,他再无软肋,便可放手一搏。

沈岁宁推门进来时,感到秋日静宁,好似无数个寻常天,她推开这扇门,里头有等他的人。

晴空碧宵,暖阳甚好,男子扫榻以待。

她立在门口,迟迟没有入内。

季景澜听到动静时,已经醒了,他转首望向门外,女子逆光而立,秋阳笼罩在女子身上,她比秋阳更美好。

他微扬唇角,目光中满含笑意,轻声说了句,“来了。”

床帏遮住了他的半张脸,只露出直挺的鼻梁和带着笑意的唇,下颌线条坚毅,陷在枕头里,多添了几分柔和。

沈岁宁打量着他,目光渴望,扫过他身体的每一寸。

脸还有些苍白,衣衫换过了,没见到血,想必伤口已经包扎。

他没事。

她暗自松气。

“带了什么?”季景澜深深吸气,猜测道:“桂花?”

沈岁宁看了眼托盘中几支桂花,细黄的花朵像天上的星子,她弯了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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