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包迷药的药效厉害,传棋昏睡了三个时辰才醒来。
谢瑶影她们早就等得不耐烦,已经找了一间其他偏室休息,只留下钱利儿等着。
钱利儿看传棋醒了,嚷道:“哎呀,你终于睡醒了啊!昨天到底是熬了多晚?睡成这个样子!”
传棋见外面天色都有些晚了,疑惑道:“我不是在论辩么?现在几时了?”
钱利儿道:“你不记得啦?你刚才在论辩室,当着大家的面,就睡着了,怎么都叫不醒……”
天呐?!听到这里,传棋脸色大变:“那,我被开除了吗?”
钱利儿道:“那倒没有。李雪曼她们有个计划……对了,我赶紧把她们叫来。”
传棋揉着脑袋,回忆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她明明在论辩着呢,这是怎么回事?
接着,她看到两个笑得亲切异常的脸凑到她面前。
“传妹妹,你醒了啊。”
“传妹妹,你放心,接下来还有一场论辩的。”
传妹妹?以前你们没这样叫过我啊!
传棋警惕地看着面前的谢瑶影和李雪曼,毫不客气地道:“你们来做什么?”
谢瑶影心道:叫你一声妹妹是抬举你了,竟如此黑着脸对我,真是不知好歹。
谢瑶影笑道:“传妹妹,以往我们以为你是个找关系门路进来的,误以为你没有真本事,所以怠慢了你。今日听到你精彩的论辩,我们都被折服了,真真是钦佩极了。日后,还请你在学业上多指导我们。”
传棋道:“你们俩当时没在门外,怎么听到的?”
李雪曼脸上挂不住了。这乡野丫头一句客套话都不会说吗?真是没教养。
她笑道:“我们就在门外啊,你当时背对着,所以没看到。”
传棋道:“你们俩身上的脂粉味,隔了一里都闻得到,我即使背对着,也知道你们没来。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说吧,什么事?”
钱利儿听到这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李雪曼瞪她一眼,钱利儿赶紧捂住嘴巴。
谢瑶影压住心里的火,还是笑得温温柔柔的:“你刚才在论辩室睡着了,徐先生说,择日再考,但是考试的形式有变。”
“怎么变?”
“由你与国子监选出的一名新生,进行公开论辩。”
李雪曼吃惊地看着谢瑶影。刚才徐先生说的是两码事,怎么变成一件事了呢?
徐先生说的是,传棋择日再考,而公开论辩是由女学馆和国子监分别派出最优秀的学生啊。这明明是两场论辩。
谢瑶影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公开论辩?”传棋心里一凉,怎么考试还升级了!
谢瑶影道:“你放心,你代表的是女学馆,我们所有人都会帮你准备资料的!”
她接着说:“那你再休息休息吧,我们先不打扰你了。看你累得,当堂都睡着了。”
传棋等那三人离开,才起了身,对着铜镜一看,怎么自己头发乱糟糟的,脸上还又红又疼?
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又是怎么会突然睡着?该不会是得了什么病吧?
她理了理头发,换了一身衣服,抓了一些碎银子,跟女学馆的管生活的女先生请了假,便出了女学馆的门。
她走到女学馆门外的大街上,叫了一辆马车:“去医馆。”
医馆里的女医搭了传棋的脉,又让她小解后查观色泽和气味。
女医说:“姑娘,你方才应当是中了迷药,需要帮你报官吗?”
传棋一惊,女学馆那些人的霸凌手段竟然愈发离谱了!
竟然下药?!
她回想论辩之时,她喝的那壶茶,必定是钱利儿她们干的!
她很委屈,她真的想报官了!
可是,报了官,女学馆会不会名声有损……
而且,那千金四人组都是京城高官贵女,报了官,能有用吗?会有人相信她吗?
她思来想去,决定忍下这一桩,对女医说:“抱歉,可能是我自己吃错东西了。不用报官。”
女医同情地看着传棋:“好吧。”
作为这京城医馆的年轻女医,她对于这种事情早已见怪不怪了。
京城各方利益纠缠不清,一句话,水深着呢。
传棋走出医馆,强咽下来的委屈和怒火,涌上了心头,又越上了眉头。
她蹙着眉,鼓着腮帮子,心想,总有一日,她会成为女学馆的先生,好好整顿不良风气!
这时,在医馆对面的酒楼里,喻言正坐在二楼的窗边位置,独自用着晚饭,长随乌桐站在一旁。
“乌桐,你瞧见没有,她怎么像个松鼠似的。”
乌桐:“谁?哪里?”
喻言道:“走,去那家医馆看看。”
乌桐忙捧起一套新买的赝品茶盏,愁得要哭了。
能不能不要让他带着易碎品到处走啊,咱好好回家不行吗?
半盏茶的功夫后,喻言从医馆出来,乌桐总算是跟着喻言上了回府的马车。
乌桐见自家公子脸色阴沉,整个人像是笼罩着一层黑色光圈。
他小心翼翼地问:“公子,传姑娘被下药的事,要告诉老爷夫人吗?”
喻家老爷喻益政是当朝内阁首辅大人,年仅四旬有余,便已位极人臣。
他能言善辩,机警有谋,深得皇上信赖,也能将各种权利关系平衡得很好。
朝中大臣们看他:老狐狸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