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后的夜里。
已击退旻沐大军第一次进攻的盛承煜在驻扎营地休整。
皓月高悬。
篝火萤莹。
盛承煜一身铁甲站挺立在军帐之外,仰望着夜空繁星点点,“一封信也不写来。那丫头就一点儿都不想本王么。”
凌北道:“殿下,这才来边陲三日呢,就算是王妃写信也是需要些时日方能到达。”
盛承煜眉宇微微一紧。
顿住一步,又对凌北吩咐道:“本王即刻写封信回王府,凌北你派人速速送去。”
凌北颔首领命道:“是,殿下。”
待回到军帐中,盛承煜端然坐在案台前,铺开一张信笺,提笔写道:
承此月华夜。
剑煜锐锋芒。
繁星想春裳。
军帐玎柠声。
良辰折青柠。
**
某个晴好冬日。
沈柠柠告知采薇她想一个人在街上随意走走。
采薇不放心地跟在不远处。
走在繁华的街市,每到一处,沈柠柠眼前总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曾与安王殿下盛承煜发生过的点点滴滴。
唇角总不禁扬起会心的笑意。
当意识到自己些许失态之时,又顿生出难以名状的寂寥。
暗暗自问,却无法解释为何会如此。
沈柠柠出神地怔住在芸芸熙攘的街头。
钟离澈从巷口的对侧迎面走过来。
当看清对面正是沈柠柠之时,他眸光中皆是激动。
经过上次两件事,他甚是担心她。
匆匆踏近两步作揖道:“钟离澈见过安王妃。”
本以为会听到沈柠柠如以往那样亲切地叫他澈哥哥,并奔向他。
没成想……
沈柠柠先是顿了一瞬,继而稍稍退后了些许,淡淡道:“钟离统领,免礼。”
钟离澈惊愣着缓缓抬眸,蹙紧了眉宇,眼底万千疑惑地看向沈柠柠。
难道柠柠是在怪他在皇宫大内被陛下与皇后娘娘责罚之时,还有那次在醉春院之时,他未曾在第一时间救过她?
可他只是一个臣子,他不能将钟离家上下几百口置之度外。
此时,一名驿站的驿差骑着马疾驰到了眼前,飞身下马,将一封信恭敬地呈给了沈柠柠,“禀安王妃,安王殿下的信。”
心上不由自主地一紧,沈柠柠迟疑着伸出小手儿去接过那封面写着‘安王妃亲启’的书信。
驿差完成使命飞身上马返回。
钟离澈眼见着沈柠柠澄澈的眸子闪着晶亮的光芒忙不迭的拆开了那封信,仿若是一直在期待着这封信似的。
又见她纤细的指节微微颤着展开了那别致的花笺信纸,长密的睫羽从未有过的扑闪模样,是那般认真地默读着那花笺信纸上的字迹。
短短瞬间。
一遍。
一遍。
又一遍。
到底是怎样的一封书信值得盛承煜在遥远的边陲之地用着这别致的花笺纸?
又究竟是怎样的一封书信值得沈柠柠如此这般认真地读了一遍又一遍?
钟离澈悄然转换了一下站立的角度,侧眸往这封信上仔细瞥去。
以他的角度,恰好能看到书信的斜对角线。
他一眼便串联起了那几个字:承煜想柠柠。
心里禁不住咯噔一下,悄然将视线落在了沈柠柠那依旧认真默读的眼眸上。
她似乎还没有注意到那几个重要的字眼。
即将张口的一瞬,钟离澈选择闭上了嘴巴,他不想提醒沈柠柠这封信沿着斜对角线所暗含的那五个字眼。
与此同时,他从沈柠柠认真默读书信的瞳仁里,得到了一个惊喜的事实:柠柠的脑子恢复了。
因为那眼神就是之前柠柠脑子还未撞坏之时的眼神。钟离家与相府是世交,他们二人几乎算是一起长大的,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柠柠这眼神了。
此刻,他的心底又掠起复杂的思绪:他所深爱着的这个妙龄少女,她的夫君安王殿下盛承煜不能人道……
似是感觉到了钟离澈正在看向她手中的信,沈柠柠便将信依照原来的样子折叠好了,“钟离统领若是无旁的事,我就先走了。”
钟离澈扫了一眼沈柠柠身后不远处的采薇,低声道:“柠柠,你是不是在怪我那日在皇宫大内,还有在醉春院……”
沈柠柠淡淡道:“钟离统领没有错。一个臣子自是无法反抗陛下的旨意。钟离统领不必介怀那两次之事。与你无关。”
无关?
钟离澈听着这两个字眼竟是出乎意外的扎心。
说他无错,说与他无关,岂不是就是说,她的一切与他再也毫无联系?
那他与她从今之后便是如陌生人一般?
他宁愿她此时能狠狠打他骂他一顿,他也算是知晓在她的心里,他曾经存在过。
钟离澈一时稳不住他乱如麻的心绪,悄然道:“柠柠,你的脑子好了对不对?那我告诉你,我们钟离家本打算在你及笄第二日去相府提亲的,可……”
沈柠柠忽而垂眸轻轻叹着微笑了一下,复又抬眼道:“钟离统领,你我之间从未有过任何渊源。你也不必如此为了某些往事而自责伤怀。我与钟离统领之间,从未有过从前。我脑子是否好了也与钟离统领毫无关系。”
不谈从前,又何谈原谅?又何谈将来?
钟离澈终究还是动了容,“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