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的眉间更深了,无奈只能起了一个定身阵,让兰芷动弹不得。
“你若再疯,就算她活下来了,也是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
阵法内的兰芷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冷水,一下子就瘫坐在地上。
连山氏的爪牙很快就在整个城内遍布,他们要一一排查,排查所有的可能。
宁婴察觉到那摸排进小栈的连山爪牙,看着榻上女子的脸,还有被困在一边癫狂的兰芷,谁能知道他的绝望呢?
无法控制的变数。
“听我的!”
房间的禁制在一瞬间被行强破开,几个连山爪牙一下子冲了进来。
只看见榻上赤条条的的一个女子,背身面向榻内,里面似乎还有个人,女子撑着胳膊掩着,整个身子还在颤抖,而男子一瞬移到榻前站着,遮住女子隐秘的部位,大敞的袍子,若隐若现的胸膛还在喘。
男人看见到冲进屋子里的一伙人一脸不爽,他侧了侧身子,一遍整着袍子一边道:
“怎么了,无花城便是这样的规矩吗?”
说着,一招袖将带头冲进来的连山爪牙掀翻在地,另外几个摁下怒气,只肯用眼神给男人喂刀子。
碍于对方那摸不清的修为,余下的几人犹豫了,唯一一个有眼力见的连山爪牙,是被打倒在地的那个,他很识相奔出去,找了个能说话的过来。
外面匆匆赶进来的,是连山的旁系姜惠。那人刚进门,便见一个牌子被扔到了正对门的圆桌上,姜惠瞄了眼,是魔四族的牌子。
“赤铜色,下等掌事。”
姜惠心中鄙薄:
不过下等的掌事,好大的架子。
但碍于四族和连山氏之间的微妙关系,面子功夫可得做做。
“不知是四族中的掌事,奴才们确实鲁莽了,姜惠在此给掌事赔个不是,不知掌事名号,分管哪处?”
名号?哪处?这姜惠分明是在试探他。
“不若姜兄直接去问问青泽堂的姜玉银,好好盘问清楚我的身份来历?看看我是不是连山氏要找的人。”
姜惠倒真有点被眼前男人的气势糊弄住了,不过他转念一想:
不过也是个借势唬人的奴才罢了,要不然只能做个堂下的下等掌事?
“姜某人也是职责所在,近日无花城内多了一帮子居心不轨的道修。”说着姜惠三两步走近,贴到宁婴耳朵边悄悄道:
“听说是道五门派了些自不量力的来无花城捣乱呢!先前逍遥那做派已是让上面颇为不满,这不又有道门作乱的风声,哪里还忍得了 。所以阿,上面命我等定要剿清这帮子道修。刚刚不周之处,还请掌事多担待。”
姜惠收回目光,笑晏晏的退了两步,这才将眼睛放在眼前的男子身上,又多了句:
“多担待。”
复行了一礼,这才带人退了出去。
“姜头儿,那…”那一同退出去的连山小兵想要开口,被姜惠一个手势止住了,待得屋门合上,屋周那隔绝音乱的禁制又起,这才向周旁道:
“床上两个女人,一个被吓得半死不活,一个快死干净了,行了!”姜惠一想起刚刚榻上那贯穿被褥的匕首插在女人心口,只觉得晦气要命,又说了句:“快!耽误事要你们狗命。”
宁婴一道灵气击散那符箓虚化的匕首,坐到榻边,继续引渡灵力。
兰芷只系了层薄衫,站在一边,一动不动地看着宁婴。
“她并不认得你,你为何要赔上自己的性命。”
“你如何知道她不认得我?”
“就凭她当初认为苦芍花毒无解。”
“苦芍花毒!”宁婴全身都被那苦芍花毒勒得神经紧绷,苦芍毒有解,可毒发时的无能和近死的绝望,要一个十多岁的小丫头如何忍得。
宁婴坐在榻边,神色微愠地看着那张脸,沉默了半晌:
“还血气最好的药在合欢宗下,不过想要得这盛气丹却不易,若可以…”男子手中幻出一信封,交到兰芷跟前:“去合欢宗西堂找一个叫巫云的人,如果……她命不该绝。”
宁婴看向榻上的女子,眉眼深沉,兰芷看不懂那眼神:“将这封信给他,他会应允你一件事,你只管要那一颗盛气丹便罢。”
“你如此肯定?”
坐在榻边的男子轻笑,高湛那厮想要他的命很久了。
他看了眼窗外将尽的月亮,沉吟道:
“能活,信我,我们有一天的时间,你们一定能出城,向东北方向走,别回头。”
拂晓的凉气跟着北风入户,跌坐在地的兰芷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顺着男子的目光看,只看见了天边欲沉的月亮。
湿冷的北风还在吹,要吹彻刚回暖的春天,女人望着澄净的蓝色天幕,望着风吹来的方向,隐约觉得,风里有话。
是月隐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