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武场前迅速围起看热闹的人群,纪知意虽然知晓自己阿姐的本事,却还是忍不住担心,毕竟祁武声名在外,这明面上比武,一旦受伤也只能自愧不如,吃哑巴亏。
“大小姐,我谅你是女儿身,便不带武器上场了,你自可挑选你趁手的兵器。”祁武傲慢道。
纪子嵘轻笑一声,将腰侧的短刀扔给随身的侍卫,胸有成竹道:“不必了,如此像是我欺负了祁将军,非君子所为。”
祁武哼笑道:“永宁侯倒是会耍嘴皮子的,只可惜战场可不是你们文人的诗会!”
比试开始,祁武不愧是勇猛之将,一次次拳头朝纪子嵘挥去,纪子嵘只得连连退后躲避,祁武一脚踹去,练武场边缘的木桩围栏瞬间土崩瓦解,围观的小兵无不心中骇然,深吸一口气。
纪知意紧张地盯着台上的二人,眉头紧皱。
纪子嵘虽身形不如那些魁梧的将士,但胜在灵活多变,祁武虽招招极具破坏性,但仔细看去,并未在纪子嵘手下讨到便宜。
不仅如此,祁武根本没够到过纪子嵘的身体,白白费一身力气和体力,他豹目圆瞪,啐了一口,“他娘的,滑得跟泥鳅一样,永宁侯,你这样可就没意思了,我们正大光明比试,你这样躲下去何时才能分出胜负?莫不是怕了?”
纪子嵘慢悠悠道:“知道了,那我们速战速决罢。”
纪子嵘眼神一变,如猎豹般朝祁武扑去,祁武也大喝一声,挥出拳头。谁料纪子嵘并未想与他硬碰硬,灵活地躲过朝面部的拳头,飞速接了一个回旋踢,正正踢向祁武的腰眼。
那一脚力度、速度和准度都十分恰好,祁武使出全力的一拳落空,本就重心失衡,因着这一脚直直扑落在地上,摔了个四脚朝天。
纪知意捧场地给阿姐叫好,周围的小兵皆面面相觑,不知该作何反应。
祁武跌跌撞撞地爬起来,整个人像一头暴怒的狮子,剧烈地喘着气,冷笑道:“小姑娘,我可不会再让你了。”
纪子嵘谦逊地点点头,“那就请祁将军拿出些真本事罢。”
祁武朝纪子嵘冲去,纪子嵘正欲格挡,却被祁武整个拦腰托起。
纪子嵘神色一凛,顺势朝后甩头,一肘击落在祁武脖颈处,纪子嵘旋身落地,又伸腿向祁武的下盘一扫。祁武虽侥幸躲过,其后的搏斗却只能吃力地跟着纪子嵘密集的攻击走,攻势已隐隐落于下风。
祁武已被纪子嵘耗去大半体力,此时面对这密集如雨点的招式,只能强打精神,喘着粗气应付。突然,纪子嵘看准了祁武的一处无力弥补的破绽,扬起唇角,全力一击,祁武睁大双眼被那冲击力逼着跪倒在地。
四周静得出奇,片刻后,纪知意拍手称绝,笑着看了阿姐一眼,冲祁武道:“将军认为,还有比试的必要吗?”
祁武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半晌,他哑声道:“是,末将认输。”
纪子嵘环视练武场周围的旁观士兵,微微扬起下巴,大声道:“祁将军,我也不是要当着众人的面下你的面子,只是今日,我想告诉你,大敌当前,再不齐心协力共御强敌,大靖山河危矣!同样的,我也想向诸位证明,我纪子嵘虽为一介女流,但论能力、论胆识、论智谋,我都有能力站在诸位身边,为我大靖,守江山、平战事、立不世之功!”
这一席话令四周的兵将热血沸腾,不知是谁起的头,皆喊了起来:“守江山!平战事!立不世之功!”
纪知意看向自己的阿姐,只觉得心中自豪又踏实。
丰守备听闻了纪子嵘被祁武激怒,在练武场比试的消息,连忙赶到练武场。见到毫发无损的纪子嵘,他心下安定了一些,擦擦头上的汗,惶恐道:“这祁将军跟随袁将军征战多年,一向眼高于顶,冲撞了永宁侯,还望永宁侯不要与他计较……”
“丰守备不必惊慌,我与祁将军只是正常比试练手,况且,这里不必我驻地西宁,若我拿不出真本事,怎能服众呢?”纪子嵘答得规规矩矩。
丰守备连连点头附和,“那是自然,老夫听闻大小姐胜了,想必祁将军也服气了。”
这时,一小兵来送军报,丰守备颤颤巍巍地读完,大惊失色,抬头看着二人。
纪知意有种不好的预感。
“袁将军那边情势不乐观,要想平叛结束,恐还要等上一个月。”
纪知意立刻察觉到了辽阳王的意图,“丰守备,阿姐,我想辽阳王就是想在东北拖住袁将军,为匈奴攻城争取时间。”
丰守备狠狠跺了跺脚,痛心疾首道:“难道真如你们所怀疑的,辽阳王与匈奴有所勾结?他竟是这般丧心病狂,这是要将祖宗基业都断送了!”
“如今最不容忽视的,是找出我们军中的贼人,不然我们面对那新单于的攻城就更加被动了。”
“我在想,倘若这贼人真的在军中,想必袁将军还在大同之时,他便已经在传递消息……”纪知意心念一转,看向丰守备,“我给袁将军去信一封,看看他是否对军中何人有所怀疑,同时也得防备那新单于的动向。”
纪子嵘见丰守备深深的忧虑,宽慰道:“未必不是好事,抓出这贼人,或许还可以反过来利用之。”
丰守备看了姊妹俩一眼,心知眼下也只得如此,沉重地点点头。
纪知意回到住处,准备提笔写给袁鸣羽的信,却久久落不下笔,唉声叹气地废了一张又一张纸。
“小姐,写不出来就歇歇罢,来吃些糕点?”阿槐兴奋地把糕点摆上盘,放在桌上。
纪知意懒懒散散地往身后的椅子上一靠,嘟囔道:“好难啊,还没写过这么难的信。”
“小姐将事情原原本本告诉袁将军不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