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知意盼了半月有余,西北终于来了消息。
来送信的是纪子嵘手下的贴身侍卫,也是她平日常见过的熟面孔,纪知意心中的警惕稍稍放下了。
“你是……陆栩?”
那侍卫立刻行礼,“陆栩见过二小姐。”
“二小姐,除了这封信,大小姐还命属下留在大同守护你的安危。”陆栩拱手道。
纪知意眼中泛起担忧,她一边接过书信,一边不解道:“为何这么突然让你留在我身边?阿姐这些时日又为何与我失去联络?”
陆栩微微低头,正色道:“小姐先看书信罢。”
纪知意细细读起来,却越读越心惊。
原来这些时日,书柳在东宫后院乔装取代了一丫鬟,不仅摸清了东宫的大致布局,还暗中查探着当年永宁侯府案留存的证据。
与城外探子里应外合数日下来,果然发现与太子来往甚密的一群人,当年侯府灭门惨案时曾数次上谏,此案交由都察院查办,而那都察院御史恰恰就在其中。
这当真只是巧合吗?
纪知意的眼神渐渐淬上冷意,低语道:“太子一脉……”
陆栩瞥了一眼立在纪知意身旁的阿槐,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纪知意扫了他一眼,平静道:“阿槐是我信得过的人,有话大可直说。”
“大小姐已查明,当年之事确是太子一脉所为无疑。”
纪知意明眸一动,敏锐地捕捉到什么,“这次阿姐命你来雁北,可是要防着什么人?”
陆栩点点头,续道:“大小姐在西宁多受掣肘,二小姐的家书大小姐都有收到,但苦于防范身边人,故难回信。”
“可是在防范周婉?”
陆栩微微惊讶,“二小姐已知晓?”
“不全然知晓,但曾与阿姐商议时怀疑过,周婉或许是太子身边的人。”
纪知意细细思量了一阵,问道:“可是周婉有何异动?”
“周婉姑娘随大小姐刚回西宁,便出了趟府门,辗转四家店铺,送出一封密函,大小姐派人一路跟随,在皇城郊外十里处截获,来接头的人,是户部尚书宋举的亲信。”
纪知意目光微微一沉,“又是宋举。”
陆栩疑惑道:“二小姐知道宋举?”
纪知意看了他一眼,平静说出了自己这两日经历的事。
陆栩大惊失色,语气不由得一变,“宋府的采花贼是二小姐的人?这也太过冒险了……”
纪知意深深叹息一声,她不欲多谈萧启做下的蠢事,只转而道:“陆栩,我不需要你在雁北守着我,眼下阿姐在西宁才是最危急的,她身边除了你,可信任之人不多,你必须立刻赶回西宁护住我阿姐。”
陆栩摇摇头,“来大同之前,属下已然劝过大小姐,可大小姐太过担忧二小姐,特命属下绝不能……”
“陆栩!”纪知意语气重了起来,“你若再不回去,阿姐恐有性命之危!”
陆栩怔愣了一瞬,呆呆道:“为何?”
“因为太子马上就要到西宁了。”一道懒懒散散的声音传来。
陆栩神色一凛,电光火石间,手中的剑就破风而出,朝那声音掷去。
来人身手敏捷,一个弯腰转身,堪堪躲过那快剑,他心有余悸地呼出口气,不客气地大声道:“喂,你这人怎得这样凶?我不告诉你,你主子说不定遇险你都还不知呢!”
纪知意斥道:“萧启,下次进门前不得无礼。”
萧启看了她一眼,不情愿地收起混不吝的样子。
陆栩面色冷然地收起剑,他凝重道:“你方才所言有几分可信?”
萧启看陆栩这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心中莫名不爽道:“你爱信不信。”
陆栩眉毛一皱,转眼便要再拔剑相向,好在纪知意及时阻止了。
陆栩显然是气极又心急,眼神快要将萧启瞪穿了。
萧启见这人这样古板,只觉无趣,索性说了实情。
“我接纪二小姐的命令,去皇城查案,一路上歇脚遇到江湖人士,吃茶时偶然得知太子微服私访一事,我心觉蹊跷,便托几个江湖友人探查消息,昨日得知,太子一行是要去西宁。”
纪知意敛下眼眸,她隐隐约约感到将有大事发生。
而陆栩也左右为难,他被萧启这一消息扰得心头大乱。
见两人面色凝重,萧启翻了个白眼,无甚在乎道:“若是担心的话回西宁便好了。”
纪知意心知纪子嵘已然陷入四面楚歌的困境,为今之计唯有回西宁。
只是……
她看向妆奁旁的碧玉发簪,想起那日梨花树下的约定,心中无比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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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鸣羽照例在军营练兵后骑马回府,经过纪知意的院子时,他翻身下马,嘱咐下属不必跟随。
快要走到小院时,却忽见一身影从后院翻墙而去,他心中一跳,加快脚步朝小院走去。
风风火火闯进小院,却见纪知意正悠然地坐在屋内,屋内也并无其他人的痕迹。
袁鸣羽心中疑窦丛生,他沉声问:“知意,可是有客人造访?”
纪知意面不改色地看了他一眼,淡声道:“我这院子哪有什么客人,唯一的客人不就在我眼前吗?”
自前几日上元灯节,袁鸣羽心中就隐隐不安,那道第三人的呼吸,和方才翻墙而去的陌生身影……他总觉得纪知意似乎隐瞒了些什么。
袁鸣羽深吸口气,再次按下心绪,与纪知意一如往常地用了膳。
可他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