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沉闷闷的天多了似有若无的淡淡薄雾,带着漉漉的湿气。
黑砖乌瓦的王宫显得格外压抑,像是迷雾中匍匐浅息的野兽,只要有人稍稍靠近,就会露出尖锐的獠牙将其撕碎。
阴阴的天气不见暖光,房檐上结了一串的溜冰,杨柏邑走在路上嘴里不停呼着白气。
方懿进来传报时,陶嬅面色微楞,未想这个时候他居然还未走,甚至还入宫了。
随即闭目垂眸间她抬手轻抚发髻,淡淡开口:”就说本宫不方便单独接见外臣,请世子回去吧。“
话音刚落,只见杨柏邑未经通报已经走了进来,目光四处微量,陶嬅正倚靠在软榻之上,肤如凝脂,面色淡薄。
她眯着眼睛像极了卧息的花豹,浑身散发着慵懒气息,却又极度危险。
方懿行礼正欲退下,抬眼只见杨柏邑已经进入殿内,她脚步微顿,回头看向陶嬅,“长公主殿下……”
陶嬅缓缓睁眼,入目便是杨柏邑远远站在那里,眼含笑意的看着她。
陶嬅眸色微变,不过转息之间便恢复如常,她不慌不忙坐起身子,抬手遣退方懿:“你先下去。”
方懿微微行礼,暂且退了下去。
杨柏邑迈步欲走上前,陶嬅高声:“世子,且外殿安坐。”这一声,是说给殿外的人听的。
后宫人多眼杂,上次混进来一个不说,如今他大摇大摆走进阳华殿,传出去不说别人不会猜忌,就连她的名声恐也遭人多语。
谁料他似是没有听到,继续迈步向她走来,他走到离她三步之遥的茶桌处坐落,看着上面的茶具抬手摆弄。
“大商天寒,本世子惧冷,遂唐突了公主还望见谅。”
说话间,他已经沏茶,不忘给陶嬅也准备。
陶嬅离开软榻走至他对面坐下,这时方懿又走了进来,她垂身在她耳旁低语,陶嬅听后不动声色给她一个眼神,方懿了然恭敬退下。
杨柏邑瞧此,笑着问:”男女共处一室,长公主殿下不怕失了规矩吗?“
陶嬅瞥了他一眼,如若他真的在乎,就不会这样毫无顾忌的走进阳华殿,陶嬅不想多费口舌,只问:”世子所来是有何事?“
”无事,马上便返程回滦州,思虑良久还是想向长公主请辞。“
陶嬅听了他这话不忍轻笑,“世子何必说这样让人误会的话。”
他们的关系应该还没有好到特意来请辞的地步。
不管怎样,陶嬅此刻只想立即打发了他,收了神色淡淡道:”世子既然来请辞,那么本宫已经知道了,趁着天色还早,世子还能赶在天黑之前出了王城,本宫就不留世子了。“
”长公主何必如此拒人千里之外,请辞是顺便,要事公主还没听呢。“杨柏邑端着茶,那眼神大有深意。
“六殿下虽然安然脱身了,但是长公主殿下能保证下次还会有这般好的运气吗?”他摆弄着茶盏,眼里带着几分挪谕。
陶嬅眉头拧在一起,声音略略发沉:“世子是什么意思?”
杨柏邑未答,侧眼扫过隐约看到她身后屏风之后的墙上一抹朦胧的影子,他眸色渐深,似有疑惑:”那是琵琶?“
闻言陶嬅随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她的屏风是玉兰半透浮雕状的,所以隐隐能看到屏风后的内室,那正对着屏风的墙上挂着的正是檀木所制的琵琶。
”世子还未说刚刚所言是什么意思?“陶嬅未答,只追问。
她杏眸微眯,手中紧握着的茶盏却已出卖她。如果他敢再牵扯到如是,那么她断不会简单的放过他的!
杨柏邑看着她,根本没有将她的敌意放在眼里,他随手放下饮尽的茶杯,只问:“长公主殿下与我说话一定带着这般浓烈的敌意吗?”
“长公主殿下身为闺中女子,不想着如何给自己觅得一个好郎君,整日想着前朝乃至天下之事,竟不知长公主心中如此抱负,竟比自己以后的郎君还要重要。”
“住嘴!”
他张口闭口的郎君郎君,陶嬅脸上早就染上一层浅浅的桃粉,纵她身份再尊贵,到底是个未出阁的女子。
杨柏邑见状他忽然探身,双手拍在茶桌之上,桌面上陶嬅手中握着的茶杯因此抖颤,杯中的茶水晃出些许,溅在手上让她下意识缩回。
杨柏邑撑着茶桌,半个身子都在茶桌之上,他的脸贴的极近,陶嬅木然愣住,只看着他那双潋滟着笑意。
如今凑近仔细看着,陶嬅才发觉他的眼睛竟如桃花一般,这也是为何他含笑的眼睛总透着一种如春风沐浴般的温柔之意了。
“怎么,还是说长公主殿下是看上了本世子这般的皮相?”他轻佻着眼睛,语气轻缓疏透,像是在引诱一般。
陶嬅回神,这才惊觉杨柏邑在调戏自己,她面色涨红,浑身只觉的燥的要出汗一般。
她伸手一把将他推过,谁知杨柏邑猛地抓住她的手,将她向前推进几分,陶嬅挣脱不动,语气已经带着极重的怒色,“杨柏邑,你简直放肆,还不放开!”
杨柏邑微怔,这还是第一次从她的口中听到他的名字,倒也是好听的,加之手上那柔软的触感更是让他心中微漾。
他不敢用力,怕折断了这纤细的手指。
炽热的呼吸打在她的脸上,他眼中带着几分认真,“长公主可要考虑与我合作?”
“我帮你让陶如是从王太子之争中脱身,你帮我……”话未说完他突然收了声,定定的看着她,他竟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了。
“什么?”陶嬅蹙着眉,她朱红的润唇微张,杨柏邑甚至能看到她口中带着粉嫩的翘舌。
他眸光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