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
“行，你不脱，我脱。”林晓河在昏暗中迅速扯下自己的T恤。
江圆圆握紧拳头，后了退一步。
她留足抬腿距离，只等这禽兽靠过来，一脚踹得他断子绝孙。
可是禽兽没有过去，而是抽下一根鞋带，扎紧T恤领口，制成简易布袋子。
装满玉米后，他托住摇摇欲坠的袋子，往江圆圆手里一送：“来，感受一下丰收的喜悦。”
卸完货，他吹着口哨，像个皇帝一样大摇大摆往回走。
江圆圆只好含胸驼背，努力拢住眼看就要四分五裂的丰收，像个随行小太监似的跟在他身后。
还没走出田地，皇帝大人突然转身，左手搭住小太监的肩膀，向下一按。
两人同时蹲了下去。江圆圆肩膀生疼，怀里的玉米好悬没弹出去。
皇帝大人义正言辞地说：“过来两个老太太，别叫她们看见。玉米地里，孤男寡女，影响不好。”
“不至于吧。”
片刻后，两人继续向前走。
临近田地边缘，这位特别重视名誉的帝王又折回来。
小太监举一反三，赶紧蹲下。
“老太太又溜达回来了？”
“不是。你看——”
林晓河透过玉米杆子的间隙，指向不远处亮着灯的水泥房子：“那里有三条大狼狗，训练有素，专咬偷玉米的。”
他轻车熟路地趴在了地上：“别紧张，咱们匍匐前进。”
江圆圆稀里糊涂蹲下，又马上站起来：“偷？！”
林晓河抬头瞟了她一眼：“很会装无辜哦，赃物不都在你怀里。”
“你明明说和这里的主人是老相识！”
“偷得多了，就认识了，很难理解吗。”
“你这么这样无赖！喜欢就去买，干嘛要偷！”
“中午问你，你不是自愿参与偷菜游戏吗——怎么，现在玩不起了？”
林晓河站起来，脸上露出讥笑：“拿几根玉米算什么，比不上有些人，一边耍无赖，一边扮演道德标兵呢。”
江圆圆有些发蒙，读不出这句话的深意。
但她看着那个臭无赖潇洒离开的背影，忍不住抄起一棒大玉米，砸了过去。
碰巧无赖一拐弯，玉米炮弹落了空。
江圆圆即刻左右开弓，把炮弹源源不断投过去。
可惜臭无赖十分敏捷，左躲右闪，还忙里偷闲捡起几棒玉米，最后毫发无损地一溜烟跑没了。
江圆圆隐约听见几声狗叫，赶紧把地上的T恤一脚踢远，火速离开案发现场。
回家路上，她买了两个麻团，边吃边琢磨林晓河。
刚来时，她爱屋及乌，想着他是爸爸的弟子，总觉得亲切些。
他那些尖酸刻薄的话她并没放在心上，可惜自己处处忍却换来他得寸进尺。
从头到尾，他一直拿自己当猴耍。好，既然如此，那她也就不必客气了。
江圆圆回到家门口，看见大门上新插一截树枝，下面用细线吊着两棒玉米，玉米青绿色的外皮上还有黑色马克笔画的眼睛和嘴巴。
玉米娃娃在风中一荡一荡。
江圆圆又蒙了，或许林晓河有某种神经病也未可知。
她迈步上楼，心想三层楼里似乎只有这一个恶棍，除了去北京的许迦南，另外两个不知在哪。林晓河这样乖张，其他人也未必是什么好鸟。
她悄悄推开二楼的第一扇门，谢天谢地，这屋子的主人品德如何尚不确定，但起码是个干净人。
第二扇门内更胜一筹：七八双篮球鞋像仪仗队似的整整齐齐排列在架子上，走近了，还有淡淡香味。只是鞋子大得出奇，都能给小猫泡澡了。
江圆圆走到三楼。这一层只有两扇门，看来是两个套间。门把手灰蒙蒙的，至少有半个月没人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