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江圆圆戴上胶皮手套,奔赴新战场:二楼大阳台。
阳台在四间卧室的窗后,是贯通的,早已沦为了巨型垃圾场。吓得她魂飞魄散的绿佛像,此刻正端坐在在一个坏掉的微波炉上。
江圆圆先把占地方的大纸箱逐个腾空压扁,丢出阳台,辟出一条施工通道。
她往里挪两步,抓起一支硕大的户外遮阳伞,收拢扎紧了,啪地抛到阳台口。
这时,遮阳伞旁露出一张怒气冲冲的脸:“让不让人睡觉了!”
“我是房东,不是你妈。睡不睡我管得着吗。”
江圆圆蹲下,把满地乱滚的象棋都捡进塑料袋里。
“那是我的象棋,不许你碰!”
“还你。”江圆圆一扬手,“车”、“马”、“炮”嗖嗖嗖连发。
傍晚时分,江圆圆拎着鼓鼓的黑色垃圾袋走到楼梯口,看见林晓河一抬屁股坐在扶手上。
她赶紧丢下手里的垃圾,一把薅住正要丝滑下落的垃圾:“瞎了!我刚补的漆!”
“丢!”林晓河一拎裤子,扭头查看,果然,屁股已经红得流油了。
两个人都怒视对方。
林晓河:警示牌呢!刷油漆为什么不竖警示牌!
江圆圆:本以为又脏又懒又卑鄙,已经是人类所有缺点的极限了,没想到还瞎!
与此同时,一辆越野车停在餐厅门口,放下两个年轻男人。
个子更高的走在前面,他正是林晓河的哥哥林晓山。他身后是滑雪队年龄最小的陈炣。
两人从外地回来,饥肠辘辘。
服务员刚夹着菜单簿走过来,林晓山就说:“八斤手把肉,一份怕黄瓜,一分沙葱炒鸡蛋,大壶奶茶。麻烦快点。”
菜上得够快,人来的却慢。
林晓山说:“这逼就没有一次准时的。”
“来了来了来了来了!”林晓河双脚在瓷砖地上飞速滑行,快到餐桌前发出呲啦一声急刹。
“叫我俩饿着肚子等你,也好意思。”
“突发状况,刚出门裤子脏了,又回去换。”
“换裤子用半个小时?再说无缘无故,裤子为什么会脏?”
“来大姨妈了,你管得着么。”
林晓河喝了一口奶茶,拿筷子往陈炣头上一敲:“三个月没见,想爹爹了吗?”
林晓山说:“大师兄早说过,玩闹归玩闹,不许打脑袋。”
“怕什么,别人挨打变傻,他已经没有下降空间了。”林晓河又拿筷子挑着陈炣的下巴,“说啊,想我吗,是不是近乡情怯,害羞了。”
陈炣抬手罩住林晓河的后脑勺,往餐桌上一扣。
砰!啪!哗啦!
四面的食客都看过来。
林晓河在一片诧异的目光中,不慌不忙地把脸从桌面上拔起来,拿纸巾擦着下巴上滴滴答答的奶茶:“逆子,家门不幸!”
林晓山从旁边空桌抓了一双新筷子,放在弟弟的骨碟上:“今天的丢脸指标用完了,赶紧老实吃饭。”
吃完饭,林晓河又把手贱嗖嗖搭在陈炣肩膀上:“回来吧,好大儿,爸都想你了。”
林晓山说:“陈炣,回不回来,给个准话。要是你确定不回来,我就把东西打包寄回学校,省得再跑一趟。我最近学校好多事要忙。”
陈炣没说话。
林晓河说:“没劲,你俩好像猪八戒,师父刚走,就急着分行李散伙。”
“我也不想散伙,那——”林晓山不愿再说,起身去前台结账。
三人一言不发,一同往家走。
林晓山说:“好不容易重聚,干嘛都闷闷不乐的。要不今晚我做东,请你们去粉红街。”
他拿胳膊肘碰了碰弟弟:“说话,去不去?”
林晓河只哼了一声。
林晓山对陈炣说:“他怕了。这位整天牛逼轰轰的小处男终于露怯了。”
“怕?我人生最大的bug就是不知道什么叫害怕。走,这就去会会妖艳的姐姐们。”
三人走到十字路口,带头的林晓山向右一拐。
“夜盲吗,粉红街在左边。”
“反悔了行不行。那种地方,三个人起步四五千。我还是把钱攒着给将来的女朋友买口红吧。”
“买四五千的口红,你暗恋尼罗河大鳄鱼?”
“我请。”陈炣说。
“还当真了,傻孩子,鸣金收兵了,今夜无事发生。”
林晓山走到家门口,看着风中飘摆的玉米:“林晓河,你非跟一个七十岁的老太太较劲,有意思吗?”
“有意思。与人斗,其乐无穷,”
林晓山推门进屋:“靠!怎么回事!”
地板干净得泛光,油乎乎的桌面透出清晰的木纹,靠墙的桌子上立着绿色佛像,碎裂的胳膊粘好了,擦拭得亮亮堂堂。
林晓山激动难抑:“菩萨显灵了!我的绿度母重生了!”
“可不是么,赶紧跪下磕头祝祷吧。”林晓河脑袋向楼梯口一歪,“走,大布,咱俩上楼喝茶,别妨碍这位施主清修。”
两人迈步上楼,缓过神的林晓山从后面追上来:“陈炣,往中间走,别蹭上油漆。”
林晓河惊讶地回头:“你居然知道新刷了油漆。”
“废话!这么鲜红的油漆,你看不出来吗,你瞎?”
三人进了陈炣卧室,坐在客厅沙发上。
林晓河把电水壶插上:“等下泡点茶喝。”
林晓山说:“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