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了雁翎刀柄。
沈睿宁对身旁两人的细小动作没有察觉,她望向林远昭:“你们在这里等我。”便想独自上前。
林远昭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
沈睿宁回头,正对上林远昭带着担忧的目光,他开口道:“我陪你。”
“不,”沈睿宁摇头,“其实我心中有所感知,对方需要确定的应该只有一点——那就是我这个沈家女儿,是不是值得他冒险接头。”
林远昭犹豫了一下,慢慢松开了手:“我在这里等你。”
沈睿宁展颜一笑,转身轻快的向那名男子走去。
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巷子里已经没了来往的路人,男子抬了抬头上戴着的斗笠,露出一张虬髯面庞。
居然是晋鹏与的那位扈从首领?!
虬髯汉子走进小巷,在沈睿宁身前三步停住。
“有人说你要买一条河豚?”他低声道。
沈睿宁顺着他的暗号对道:“不要一条,只要鱼头。”
汉子:“鱼头有毒,你不怕死?”
沈睿宁:“那就只要鱼骨一副,并鱼鳍一双。”
虬髯汉子抬头,再走近了一步:“没想到要买消息的,居然是沈将军的大小姐。”
他没叫她“宁郡主”。
沈睿宁微微挑眉:“这位大哥可是家父旧识?”
汉子咧嘴笑了笑:“不是旧识,是部下。”
他见沈睿宁面露惊讶,补充道:“当年沈将军在蜀地平乱,清剿了已灭的大闕国遗留下的势力,我那时便在沈将军麾下,是名百夫长。”
他长着络腮胡的脸上扬起追忆往昔的微笑,沈睿宁没有打断他,静静听他继续道:
“跟着沈将军打仗是我此生最惊险,却也是最痛快的一段日子。沈将军赏罚分明,训练严格,我那时候觉得苦,如今却可以用这身本事混口口饭吃。”
沈睿宁问道:“既然怀念,你又为什么没有跟着去云州?”
汉子看了沈睿宁一眼,嘿笑道:“大小姐果然也是个谨慎的,我们彼此试探,也算是扯平了。”
他组织了一下语言,道:“当年蜀地平乱之后,我们都以为大将军会在此地做个都指挥使,谁知道最后被派去了北境云州那个寒苦之地,把蜀地拱手让与他人。”
他如今想起,依然有些愤愤不平:“很多兄弟都觉得,凭什么?!于是赌气闹着要走。大将军也不拦着,对于我们这样在蜀地本地投军的,便开了个退伍还乡的口子。”
“于是我就留了下来。”他说到此处,长叹一声,“其实留下又能怎样呢?即便到现在,我还是更怀念当初跟随大将军的日子。不像现在……”
不像现在,只能为了几两银子,做个为虎作伥的护院家奴。
沈睿宁不再说话,上前一步,将准备好的钱袋扔了过去。
汉子抄手接住,也丢过来一个锦囊。
“今日话多了些,大小姐莫要见怪。”汉子道,“你要见的人便在这个地址,他隐姓埋名藏身在此多年,我曾经救过他一命,故而知道他的消息。”
他一抱拳,转身要走,走了两步却又顿住,转身道:“大小姐,你很像你的母亲。”
沈睿宁抬头,看向这位虬髯汉子。
汉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当年我们百十个兄弟曾经被敌人围杀,危急之时,是夫人一剑一马带人救下了我们。”
“夫人那天也是男子装束,一身布衣,长发高挽。”
他看向沈睿宁,叹了口气:“真的与大小姐今日的样子,一般无二啊。”
汉子的身影渐渐隐没于黑暗之中。沈睿宁站在原地没动,半晌,才抬起头,看向天边那轮慢慢升起的朗朗皎月。
只是这皎月之下,再也没了那位名叫岳凌霄的传奇女子。
而自己,也变成了孤身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