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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郎(1 / 3)

因风雨耽搁,十日后,船才行至江淮之界的扬州府。

扬州府以南十数郡,便都是东平王的封地。

东平王以旧时曾遭刺客截杀为由,在封地沿境特设了稽查口岸,严加盘查过路行人。

为躲过搜查,岑青云事先仿制了籍帐,假托探亲之名,意欲蒙混过关。

谁知船行至扬州府码头,岸边一行武卫,手持剑戟,对着船头的舟子道:“过路何人?”

舟子连忙朝为首之人的手里塞了几块碎银,陪笑道:“小老儿这船常来常往,官爷想也眼熟。这次载的客人是前往越州探亲的,都是良民,并无贼人。”

为首武卫掂了掂手里的银子,面色略微缓和了几分,道:“可有籍帐?”

舟子连忙递了上去。

那武卫查盘了一番后,将籍帐递回舟子手中,道:“越州戒严,过不了,你们从何处来,便原路转回罢。”

舟子露出为难的模样,道:“小老儿这客人,父母新丧,忙着回家奔丧。实在也是要紧事,官爷不若通融通融,来日自有得是好处。”

他压低了声音,问道:“可是这次的银子给得不够使?”

舟子便又咬着牙掏出两枚银块,塞进武卫手里,又试探着问道:“往常不过是年节才戒严,如今这才还未到八月,怎么便戒严了”

武卫却依旧并未放行,只道:“你且摇你的船,问东问西,只怕是要问掉了脑袋!”

他许是见着舟子辛苦可怜,便又多道了一句:“戒严令并非吾等能插手之事,如今温大夫恰巧在扬州城,你若是有要紧事,那便自去同温大夫辩驳便是了。”

舟子正欲多言,船舱内却传来崔池的声音:“既如此,我等也不便麻烦官爷,绕道回了罢。”

既扬州府行不得,江南道内,总有可以见缝插针的地方。

无非是多耽搁些时日,没得与温连珲碰上面,偏要多费些口舌功夫。

舟子依言,便吩咐着放帆起锚,转道回程。

一旁的长街上,却前呼后拥地迎着一位骑着高头大马的公子,远远而来。

人随未至,那积金叠玉的富庶阔绰便已直逼人面门。

如今不过是孟秋时节,他便已里三层外三层地堆着锦衣纱袍,腰间蹀躞带环佩缤纷,叮当作响。

他穿着银红撒花的锦衣,头顶着嵌宝紫金冠,脚蹬着青缎粉底靴,一身五彩,却偏不显得过分喧宾夺主,反倒衬得他面色愈发得俊美矜贵。

他身量不高,肩膀细伶伶的一双,年纪又不算大,骑在马上也是懒洋洋的姿态,手里攥着缰绳,却好似握着昆刀朱笔,很有些风流意气的少年风范。

公子勒马停在码头岸边,对着一旁拱手的武卫道:“这船上什么人?瞧着好生奇怪,还不速速拎出来盘查一番。”

岑青云闻声,撩帘向外探看,街市上人来车往,可一眼望去,最惹眼的还是马背上的骄矜贵公子。

渥丹色的衣领簇着尖瘦的下颌,听声音倒是仙姿玉质,可那双狭长的眸子低垂着,带着三分鄙夷七分傲气地瞧着人,便平白地让她生出几分烦厌。

是个够漂亮,却不够讨喜的美人。

那武卫见了这一人一马,连忙弓着腰,将手中籍帐双手奉上,恭敬道:“温大夫请观。”

岑青云不轻不重地“啧”了一声。

这位在文人儒士中素有盛名的温大夫,竟是这般锦绣草莽的模样。

”此二人一为定州人氏,一为越州人氏,据说是父母新丧,赶回来奔丧的。”

崔池透过布帘,瞧着温连珲皱起的眉头,对着岑青云无声地做了个口型:“不妙。”

他二人此次走得急,并未料到会直接与温连珲当面撞上,故而只草草做了两张假的籍帐。

官府制作籍帐的油墨纸张每年一改,他们做的这两张,用的却已是多年前的式样了。

糊弄这些大字不识一个的武卫,尚算绰绰有余,但若是想糊弄温连珲,那便是痴人说梦。

岑青云见状,与崔池一齐带起帷帽,伸出手按在纯钧剑上,比了个口型道:“动手?”

崔池按住她的手,摇了摇头。

那厢温连珲已将手中的伪籍帐翻来覆去地瞧了几番,扯了嘴角冷笑了一声,对武卫道:“去请船中两位郎君下来。”

那武卫作势便要上船,舟子因收了岑青云的金银,便也是豁出了前程性命去拦。

二人并未纠缠许久,温连珲便甩了甩手中马鞭,马鞭抽过空气,发出破空声鸣,他尚未来得及开口,船舱中就走出一人。

崔池一身青衫,带着素白帷帽,风动帽帘,只能依稀瞧见他的脖颈。

他双手负在身后,冷冷地道了一句:“船中之人是我,你也要拦吗?”

温连珲几乎是在他走出船舱的那一刻,便已挥手示意武卫退后。

他驱马走至岸边,居高临下地瞥了崔池一眼,复又趾高气昂地“哼”了一声,道:“我当是谁,原是你。”

温连珲平生惟二至恨,一恨道士,二恨崔池。

他三岁那年,便有不知名牛鼻老道途经温府,他父亲好意施舍了这老道一顿热餐饭,这老道便言,若留得温连珲一日,温氏阖族不过百年,便会无后而终。

后来自这老道走后,原本煊赫至极的温氏宗族,便逐渐凋零败落。不过十数年,便已见倾颓之势。

故而温连珲最恨道士,自他掌了江南道内诸事,不知有多少道观被他拆毁。

此乃温连珲第一至恨。

至于这第二恨,当年岳麓书院无人不晓,温郎才学天下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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