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生活。
你队长是个百无禁忌的货,趁你签名之际,捏住你的笔杆笑嘻嘻:“想好啦?现在跑去南边还来得及,一样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活,人家开的价码可是这里的千倍万倍——还是美金。”
你抬头看向他的眼睛:“撞死我阿爸阿妈的那个司机,是毒驾。”
他松开手指。
你签下自己的名字。
好像是上辈子的事了。
“说起来啊,你队长那条命当时的价钱可不如你呢……”她咯咯笑。
“闭嘴。”
“呦,生气啦?知道坤盛对他做了什么吗?没有开枪,一枪都没有开。榔头,铁钳,改锥,小刀……关节,骨头,肌肉,神经……哦对了,他们事先给他打了安非他命,直到最后一刻,他都是清醒了……”
“闭嘴!”
“而你什么都不能做。你不能报仇,不能一枪把坤盛的脑袋崩成花。你要服从命令,要顾全大局,要隐姓埋名在这个冻死人的鬼地方像个窝囊废一样活下去。”她微微扬起左手衣袖,露出袖管里一截乌黑枪口,“我知道你长本事了,这个距离,你大可以出手卡住我的扳机扣,或者直接把套筒掰歪——可是你不敢,你怕万一,万一枪走火,流弹伤到她,”指指在炉灶前忙碌的老板娘,“或者伤到他。”又指指邻桌正张嘴仰头等待妈妈喂馄饨的小男孩,“所以你看,当好人多不痛快啊,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这也不敢,那也不敢,总是比坏人慢半拍。”她一笑,垂下左手,倾身凑近你耳畔,“要不要跟着章先生,痛痛快快当坏人?”
你侧头避开她的嘴唇。
她不以为意,坐回原位。
“章先生一直记得你,总说当年在寨子里第一眼见到你,就知道你是天生的好枪手。他要买下你,你阿爸阿妈跪着求他,他后悔自己一时心软,没带走你,还间接把你变成了最难缠的对手。可现在你看,你坚持的东西有什么意义呢?那边的警队打着保护你的旗号卸了你的枪,这边的警队压根没把你当自己人,一枚警号牌而已,就对你起了疑。你还不知道吧?他们刚刚发了通告,要你停职接受调查。阿妹,过来,来我们这边。只要你来,想报仇,枪管够,人管够;想挣钱,我们的新货已经挤掉了坤盛在缅东和缅北的大半市场,过不了多久,内地也是我们的天下……”
“那天在后厂街跟踪我的人是你?”
“第一次替李警官踩点,没想到就遇到了你。生气啦?怪我没上来跟你打招呼?”
“为什么要动李群?”
“还不是因为他住你楼上咯。不会吧?你不会还以为自己可以和普通人一样,有邻居,有朋友,有家?章先生能找到你,坤盛一样能找到你,这只是个时间问题。我懒得要李警官的命,坤盛的人来了可不一定。你身边的每一个人,每一个,都会被你拖累,这次的这个是肺叶,下次的那个就是心脏了。”
“李群屋里的暖气管也是你弄坏的?前天趁我出门,去我屋里偷了警号牌,昨天暖气爆管,什么痕迹都抹掉了。”
“哎哎哎,不许冤枉人啊。这种粗活我可不干,多伤手啊,都是底下人干的。”
“为什么要分两天?为什么不在前天直接弄爆暖气?”
“谁让你老窝在家里不出门呀!”她挺委屈,“暖气爆管,你出去得久一点,我手下人也能多点时间做事嘛,比如说,往你屋里藏点货啊,然后打个举报电话说有警官知法犯法窝□□品什么的呀……我知道我知道,这种把戏扳不倒你,但也足够让你在桦林警队再也没有安身之地。”她亲热地拉过你的左手,看看你的腕表,“嗯,这个时间,举报电话已经打出去了。你猜,刚刚开过去的那辆警车,是不是在找你?对了,这块表是你队长的吧?据说他受刑的时候一声没吭,但是你看,表盘全都磨花了,多可惜……哎?你那个小男朋友知道你戴着别的男人的表吗?他会不会吃醋啊?老实说,我都有点吃醋啦,当初咱们说好的,一起进省队,一起进国家队,一起拿奥运奖牌……现在还来得及,跟我一起,一起杀了坤盛,一起做缅北的王,嗯?”
“如果我不答应呢?”你抽回手。
“章先生让我来带你回去,我就必须带你回去。但我也知道,如果乖乖答应,那就不是你了。”她托腮叹气,“唉,怎么办好呢?要不你先听听这个,再做决定?”
她取出一只小巧录音笔,又贴心的替你塞好耳机,按下播放键。
开门声,打斗声,挣扎声,怒斥声。
“你们是……是谁?!老子弄……弄死你们!”
隋东?
播放停止,她从口袋里取出一枚铜黄的五毛硬币,举到你的眼前。
“你那个小男朋友还挺扛揍,就是不知道能扛住几枪。”
你在刹那愕然中想到西窗台上罐头瓶里的那些纸条。
那些署名“东子”的纸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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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空旷,正中一张木椅。
椅子上绑着的隋东一动不动,腰间围了一圈炸药,引线和他的头颅一样,软软垂下,一动不动。
“炸药不是倒进小凉河了吗?”你回头怒视她。
“留了一捆给未来妹夫做见面礼,两手空空的多不礼貌呀。”她语气真诚。
隋东身后的两名看守分立左右,左边的正把玩一只打火机,右边的持枪对准他低垂的后脑。
你蹲下,查看隋东的伤势,又搭上他的脉搏,确定脉象平稳且只有皮外伤,才终于松了口气。
她的双手搭上你的肩膀,不轻不重捏了两下,似警告,似安慰:“放心,只是打了镇静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