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你别气我。”辜恻放软嗓音。
章雨椒绷着张脸,“我早劝你别去跟贺乔柏他们打架。”
辜恻想到什么,眼睑下横道阴影。
眨眼间他眸色恢复寻常,“他们招惹武海曙。”
武海曙武海曙。辜恻总有这样那样拥趸他的兄弟朋友。
当孙冽、武海曙那些人撺掇他逃掉自习课打篮球,回来勾肩搭背,笑得爽朗时。
章雨椒不知不觉把课本摔得很响、书包在抽屉里弄出大动静,一边紧板脸,给他们脸色看。
她幼儿园就这副鬼德行。
唯一的伙伴和别人玩她情愿和对方绝交,也不愿分享。
章雨椒呼吸不觉重了些,那种一刀两段的想法开始蚕食她。
“不就是被抢篮球场吗,小篮球场本来就高三经常玩的。哪至于跟贺乔柏打架。”章雨椒不喜欢暴力。
“你还是向着贺乔柏。”辜恻音调陡然转凉。
兜兜转转回到他们昨下午吵架的源头,她劝他没必要因为这点小事动粗,辜恻反指她的心偏向贺乔柏那混混头儿,不知哪根筋搭错了,语气确凿。
如今亦是。
分明是他向着武海曙。
章雨椒拿着饭卡甩身去食堂。
一切又回到原点。
傍晚秋天烂如棉絮,被残阳一把火燎着似的赤红,体育课自由活动的点,周围三三两两结伴聊天。
辜恻去外地将近半个月了。章雨椒坐在草坪上,一股莫大的无聊感兜头浇下。她羡慕辜恻,热忱舞蹈这条道,对新事物永远抱探索心理;羡慕班上同学,或许是游戏、暗恋、动漫……每天都有聊不完的话题,她不喜欢这些,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
跟辜恻玩,不无聊。
打电玩的时候她也会笑得开怀,唯独散场时,安静下来,情绪会有种续接不住的怅惘。
她说:“辜恻,我们走路回家吧。”
孙冽和武海曙挤着两张大脸,兴致勃勃,也要压马路回家。
彼时她和辜恻重逢不久,摸不准她在他心底的分量,没有异议。孙冽是他幼儿园起的死党,就连武海曙,也是早早玩在一起的,他们彼此有共同的爱好,譬如篮球。她就不会玩,尝试学过,三步上篮,她像去偷球的,哄笑声中,她丢球不学了。
辜恻也忍俊不禁,他捡起球,安慰她没事。纵如此,章雨椒再也不碰,连观众也不当,她本对篮球不感兴趣。
还有手游,他们组团,配合无间,她表面说不玩,有次闷在房间里,玩了一下午,玩到浑身发汗,屏幕湿漉漉,也没练好,她也就真正不玩了。
连爱屋及乌,她都深感劳心劳神。
所以怎么能怪辜恻跟他们更要好。
云层破烂无际,章雨椒仰面呼吸新鲜的风。
余晖下,目光捕捉到一个同样孤零零的人。
短发齐肩,空气刘海连着鬓发弧度像毛笔勾的一撇,纤瘦,五官清秀,皮肤雪白,眼睛扑簌扑簌看人。
视线对上。
孟露问:“同学,去打羽毛球吗?”
章雨椒摇头,“不想去。”
孟露悻悻的:“你好高冷喔,唉,我也一个人。”
后三个字入耳,章雨椒露出那种刻意练习的、社交的笑,拍拍屁股改说:“走吧。”
孟露伸手来牵她,“刚刚我借到最后副拍子,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章雨椒。”
“我叫孟露,我是高一2班的。”
孟露发现章雨椒不会顺势接话,譬如现在,正常人会回一嘴自己是哪个班的,让气氛免于冷场,可章雨椒没反应过来。
等她问:“你呢?”
才答:“1班的。”
想起似的,特意扭过头冲她笑。
孟露教她打羽毛球,声音甜柔,左手举在胸前松球,右手一挥,球抛物线出去。
章雨椒拍不准,要不就球不过网。
拍子一撂,她没耐性:“我学不会,不好玩。”
孟露宽慰:“已经很好啦,那我下次体育课再教你嘛,我们聊会儿天。”
她坐在旁边草皮问:“你平时喜欢干什么呀?”
章雨椒答:“写作业。”
孟露:“啊?”
惊掉下巴,“这就是学霸的爱好……”
孟露企图挖掘共同点,“别的呢?”
章雨椒:“没了。”
不出意外,这次短暂社交又会以失败告终。章雨椒心里自暴自弃,反正她对交朋友这件事也提不起兴趣,每回都因朱朋吉的耳提面命捺着性子去交流,可说来说去,对方终是要觉得她没趣,谁还热脸贴冷屁股,她也懒得一直装,装久了累。
孟露话多到挺令她意外。
她又说:“你好高冷喔。”
“难怪总见你一个人。”
章雨椒心里门儿清,但经不住别人戳破,“谁说的,我有朋友。”
孟露喜滋滋:“是我吗?”
章雨椒一噎,点头,“嗯,你算一个。”
孟露隔三岔五来找章雨椒一起吃饭、图书馆自习、连廊晨读。
孟露住校,馋校外街边的早点。
章雨椒顺道给她带,肠粉豆浆,拌粉烧麦。
放在包里,拉紧拉链,拿出来还热乎。
看见她书包上的油渍,孟露摸了摸,心疼,“你的书包将近三万哎,能买我的十个!装这些,我愧疚了!我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