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为了让两位新人多些相处的时日,特意给叶汝锦安排了几日假期。
宿砚还剩几日婚假,叶汝锦计划带他去岭南游玩,岭南气候温暖,水陆丰美,最吸引叶汝锦的,是那边丰盛可口的吃食。
两人连辎重都收拾好了,不料,临到出发这日,宿砚一早便接到营里小兵捎带来的消息,说是最近夷乱又起,边防不稳,所有兵丁都接了急令,必须即日回营,整队出发去平定夷祸。
临走时,宿砚还满脸歉意:“叶姑娘,等我下次告假,一定陪你去。”
叶汝锦摆摆手,眉眼带着浅笑:“这有什么,你有要事在身,正巧我手上还有好多绣活,趁这几日我也得赶工,免得后面时间太紧。”
她总是这样善解人意,轻松化解了他内心的愧疚,宿砚将她的笑容牢牢收进眼里,回房收拾了行装便回了营里。
叶汝锦没有说谎,她手上的绣活一件接着一件,着实繁重,距离与谢芸清约定的送货日期,也已然逼近了。
岁末,临近正月。
往常,瑞安城隔两三年才会下雪,今年却比往年寒冷许多,寒潮已至,连着几日的雪天,街头处处寒霜萤梅,素裹银装。
原定明日替谢芸清送到府上的衣裙已经绣制完成,叶汝锦将其挂在架上,还在检查细处。
恰好经过此处的刘绣娘见了,也被这一身香雪色冬衣吸引住,停了脚步,站在一旁欣赏。
“少掌柜,你这制衣的水准,可真是咱瑞安城独一份啊。”
刘绣娘由衷赞叹,若不是作价太高,她都恨不得也来找叶汝锦绣制一件。
这身香雪色窄袖交领绣裙,只有衣摆处做成了类似荷叶边的大褶,唯美的波浪让人心旌摇曳,浅杏色的苏绣梅花云锦丝绦,能合适地显露出女子的腰身。
更妙的是锁边处,从领口、袖口至裙摆,其边缘处都用绣着粉杏色的锁边线,用的是一种鸟类翎羽做成的细丝,自带细微粉润光泽,在裙子的最边缘绣了一圈,低调不张扬,却能在裙袂摆动时展露华彩。
整个裙身是香雪色,在光朝霞,还透着一层暖杏光彩。
用这种淡素的布料,是叶汝锦特意按照谢芸清的喜好气质选的,若是选择浓艳颜色,在她的手里,也能够制出华美衣裳,但那并不符合谢芸清的内敛气质。
正所谓内行人看门道,刘绣娘也是绣制成衣的一把好手,这些在剪裁与线缝的巧思,都在她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她欣赏之余,眼中并没有太多的惊艳。
直到叶汝锦检查完背面,将裙子翻至背面。刘绣娘定睛一看,眼前盛放的美景,让她整个人彻底愣住。
不仅仅是她,包括叶汝锦自己,再次细看这身绣衣时,都忍不住失神。
裙身上,正是一幅寒梅图。叶汝锦取了写意画的意境,并未细细勾勒细节,而是仿照泼墨的笔触,将梅枝的风雅随意挥洒。
与寻常梅花绣图完全不同,叶汝锦设色极为大胆,梅花的枝条用的是银色的绣线,完全不会夺了主次,而作为主角的梅花,细看之下,竟然每一朵都有不同,根据形态与远近的不同,色彩的浓淡也有差异,粗粗看去,花瓣用了浅粉、浅杏、或是两色杂糅,显得精致而有序,素雅端丽。
可就是这样的两色杂糅,刘绣娘也能分辨出来,若要细分,实际上用了近十种不同深浅的细线,才能达到这样逼真的效果。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这身裙子,可真是美丽。”
忽然间,一道纤柔的女声,从两人身后传了出来。
叶汝锦转身一看,竟是谢芸清。
“夫人,你怎么来了?”叶汝锦问道。
面对叶汝锦简单的问候,谢芸清有些迟疑地垂下眼眸,一张脸上都写着心事重重。
“我出来走走。”隔了半晌,谢芸清才小声回道。
叶汝锦也注意到,谢芸清今日只身前来,身边一个下人也没有带,又看她的眼角,似乎还有些微红痕。
叶汝锦猜测,许是谢芸清心情不爽利,比起上次看到她的模样,又添了几分愁色。
见谢芸清也在欣赏这身冬衣,叶汝锦问道:“夫人,你看这身衣裙怎么样?”
谢芸清略一沉吟,缓缓答了上来:“对叶姑娘的手艺早有耳闻,今日得见,却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美,这一身寒梅图,虽然纹样繁复,但用色清浅,丝毫不会抢了衣裳本来的素雅之气,反而将气质拔高了一筹,简约,又不失华美。”
谢芸清目露向往,继续说:“真不知,叶姑娘是为谁人所绣,若是穿上这一身,说是天女下凡,也会有人信。”
叶汝锦被她夸赞得有些赧然,俏皮道:“夫人,你难道忘了,我们原定的明日给你送绣衣吗?你说的天女,那就只能是你自己咯。”
谢芸清先是一怔,随即语带惊喜:“真的?这身......竟然是给我的......”
她实在是没有勇气,想象这一身仙姿佚丽的衣裙,穿在自己身上会是什么样子。
叶汝锦肯定道:“这是我为你量身打造的,你看到的,只是这套成衣的一部分。”
接着,她又从内屋捧出一件斗篷。
“加上这身斗篷,冬天能御寒,若是天气暖和,卸下斗篷,便是另一身装束。”叶汝锦解释道。
斗篷柔软厚实,内里用了轻盈的棉花和蚕丝,兜帽处缝制了一圈软乎乎的雪色毛料,看上去温暖极了。
将斗篷挂到了架子上,谢芸清脸色的喜悦更甚,对这一身斗篷的喜爱快要溢出眼底。
“这实在是太美了......”几乎是脱口而出,这种极致的美冲击心灵,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