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莺儿一直在发烧,寡妇用了自己冬天剩下的柴火烧了一大锅热水给她洗了个痛快的澡,又搬出过冬的被子给她捂汗。
莺儿对于家外面的民生并不了解,只是又一次道了谢。如果换乔迥盈这个历史冷知识爱好者出来必定会对寡妇使用这么多干柴的行为感激涕零,同时感慨她家庭条件不错,顺便再提点要求。
但是莺儿普通的道谢却使娘俩更加确认了她的“大户人家的女娃”的身份,只是对同行的王瞬之起了更大的疑心——他别是掳了人家的女娃私奔的吧?
王瞬之还不知道莺儿的瞎话和人设搞到了这个地步,他在柴房里收拾干净后就又回到马边上查看马蹄的状态,然后发现有些不妙。
这个时代还没有钉马蹄铁的说法,马蹄都是自然磨损的。王瞬之发现有一匹马的蹄子已经不适合继续跑了,他准备把这匹马找个掮客卖掉。但是只有一匹马的话,自己和莺儿的速度必定会减慢,能否按时赶到三叔那里就成了个问题。这个村子也不像是富裕到会有人饲养多余的跑马的样子。最终,他决定贱卖那匹马,换一头驴子或者骡子来给莺儿骑——最起码比走走歇歇要好。
另一边,王瞬之还要担心报官的问题。在他们的计划里,这个村子只是用来给莺儿歇一晚上的地方,明天一早就走——去现编出来的外祖家。但是村里的三老实在太负责了,深感这个世道要乱,同时也是为了保证自己村民不要死在匪人刀下也没个说法——是的,他们不指望官府来剿匪,就在安置他们后立马派人去隔壁庄子上报官。
美其名曰:主持局面。
莺儿到底不是一个见过天日的人,她的身份被戳穿是迟早的事,更何况这个故事里除了少年和少女外没一点是真的——救人都是反过来的!王瞬之觉得事情棘手,又不能自己一走了之或者杀出一条路来。
怎么自己第一次卧底就出了这样的事?!
以往的经验告诉他,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事情一旦闹大,必然留下痕迹,到时候就难办了。
这事最后还是靠莺儿解决的。医生到了后给她开了一点温补的药、留了一瓶效用不明的药酒,叮嘱发汗退烧就无大碍后就跑了。她在捂了一身汗又吃了一碗素面之后终于有了力气,向寡妇的儿媳委婉地表达了自己对于名节的担忧,害怕这事捅出去之后不好找人家,如果由自己父母和外祖家通过气后处理的话自己说不定可以顺利嫁给少侠,两人是天作之合,一定会和和美美、子孙满堂,这样自己就终身有靠了,也不必担忧一辈子背着不贞洁的名声。又向寡妇本人委婉地暗示自己和王瞬之真的在此前没有私情,她是一个在深闺被好好教导的女娃,如今遇上他是上天给她的姻缘机遇,但是一切全由天定,不想让人为掺杂进去,一切都听父母的安排,以免惹来沸沸之议。然后两个女人又把这个意思结合了一下,让家里的男人传达给耆老。耆老也觉得这事用不上赔进一个大户人家闺女的名声,毕竟人没事,不要讨那个嫌,自己村子日后加强防范就行,于是答应下来如果官府真的过问就替莺儿遮掩过去,也提醒村里人不要乱嚼舌根坏了德行,万一女娃家里知道了过来讨说法就不好了。
王瞬之在得知的结果之后是又气又喜。
“你以后不要瞎话说得那么溜,说也要提前和我知会一声,你知道今早起来她家儿媳看我的那个眼神有多奇怪吗?万一真的有人生事传了出去,咱俩的行踪就暴露了!”王瞬之骑在马上,手里攥着两个缰绳,对着后面骑驴的莺儿说道。
莺儿是今早被紧急培训骑驴的,现在坐的还有点不稳,但是要比和男人共骑舒服多了。驴子走的不快,却比马稳当很多,她也能拿出精神和王瞬之搭话,说道:“我觉得我的瞎话说的要比你精心编的故事好很多。公子不喜欢,我以后只说公子编的就好了。”
“你啊…… ”王瞬之生不起这个气,只能继续埋头赶路。
“你姐姐还没醒吗?”
“没呢,从昨天下午睡到今天下午。她经了那么多事,也该歇歇了。”
“你真的确定她还在睡,不是没了吧?!”王瞬之有点紧张,勒停了马问道。
“公子放心,肯定在睡,我接过那么多了,我比公子清楚。”莺儿嘴上这么答着,心中暗自腹诽道:“说白了,你还是想着她,更喜欢和她说话。”
王瞬之觉得这小妮子自打退了烧之后脾气见长,完全不见一开始的小心谨慎,姓文的别是选错了人吧。
“公子,恕我冒昧,你之前答应了姐姐要向她解释来龙去脉,是准备何时说呢?我也好和姐姐安排,不要坏了公子的大事。”莺儿终于找到了自己舒服的骑驴姿势,开始关心起别的事来。
“等她自己睡醒吧,前面还有好多路要赶,总会有机会的。”王瞬之敷衍着,觉得姐姐比妹妹沉稳多了。
按照王瞬之的日程,今晚要到云家村的云二家寄宿,但是驴子的脚程到底比不上马,二人赶到时已经完全没有日光了。云二守在路口接他们,差点被王瞬之一脚踹倒。
“二郎,怎么来得这么晚?家里备好了饭,快回去吃吧。喔,这就是…… 娘子快请,跟我来。”云二举着火把带领二人和坐骑回了家,吃了饭,云二安顿王瞬之和自己一屋、莺儿和他老婆女儿一屋。
“二郎,你先前说的我都办好了。他们家的人也好说话,好像是家里的姑奶奶一早去了信,我也去盯着了,安排的妥妥帖帖,没有你不放心的。”
“多谢二哥!有二哥这句话,愚弟再没有不放心的。这是一点愚弟的一点心意,还是要多谢二哥肯为我奔走,另附一点我个人的谢意,我也知道我这个媳妇太娇气了……”
王瞬之这头和云二把酒言欢,两人称兄道弟。莺儿完全不知道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