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怎么突然替她做了决定,也没有问以后怎么办,只是安安静静地把这个小院落走了一遍。
走到月亮门那时,莺儿忽然停了下来,以一个不太雅观的姿势倚在了曲线的门框上。
“你觉得他和你一样的人,对吗?”
“他至少和咱们这样的人一起生活过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双方有深入的交流。”
“所以女先生也不用做了,自由也不要了,就安安心心生活在他的掌控之下!”莺儿气急了,原来,原来,之前说的头头是道的那些话都是用来唬她的,一到了合乔迥盈眼缘的男人这里,就什么都不顾了。
“没有更好的选择了。他不会藏我们的,如此高调收徒,长安城会有好长一段时间都在看咱们。而且他的根基就在长安,也不会把我们送到别的地方去。最主要的是,王瞬之是真的反了,老头子不可能再继续放心我们。”
莺儿没想到最后一条,问道:“你怎么确定?”
“他昨天说的是’熬过今日’,说明他一早知道今天会有这一出。”乔迥盈的整颗心都是凉的,又一次,她被迫选了已经被选好的选项。
“姐姐,再无转圜的可能了吗?”莺儿有些后悔刚才话说重了,声音小小的。
“袁旻用的是阳谋。他这个地位,想收个徒弟实在易如反掌。现在又是女人做皇帝,女子做什么不行?大家只有羡慕的份,根本没有人质疑。”
乔迥盈顿了顿,掩盖了一下哭腔。
“而且他折返回去就是为了把婶婶和叔叔捏在手里,王瞬之不知道为什么帮他,基本上能靠得住的、我们在乎的,一日之内,都在他那边了。”
“除非四太爷现在证明你身体内有两个人,把我当妖怪烧死,落个两败俱伤,否则咱们就得在这呆着了。”
吃过午饭后,袁旻从单位下班回家了。
“住宿还满意吧?我是照着大观园里的潇湘馆一比一还原的,就是糊窗的纱现在还没有一样的。”
“已经很好了,我不拘住在哪。”莺儿一见袁旻回来,就自动退到幕后了。
“我带你到前头转转,以后整个家你可以随便进,只要在我睡觉如厕的时候留个面子就行。”袁旻真的花了小半个下午向乔迥盈介绍各个建筑和装饰,连他书房的桌案上怎么布置、书架怎么摆放都讲了。
“你说了这么多,真的不再来一杯吗?”乔迥盈注意到他自打开讲以来,那杯清茶就没有离开他的手。
“还行,我平时没这么多话的,你不要嫌我聒噪就好。”
“说实话,有一点太密了,我感觉自己什么都没记住。”
“哈哈哈哈,没事,在这住的日子且长着呢,慢慢看就是了。”
最后,袁旻亲自领着乔迥盈参观了自己的卧室。
“这是我自己做的办公椅,你要是想要我也给你搞一个,跪坐实在受不来,晚年膝盖应该会很要命。”
“这边的是我的算盘,象牙的,回头我给你也来一套。”
“抱枕要不要?是柳絮和杨絮填的。”
“啊,对了,横线本,你要是适应不了竖着写可以用这个。”
“是,这是个摆,我闲着没事做来玩的。”
“那个是我的秘密。它是这个家里唯一一个你不能随便碰的东西。”乔迥盈注意到了那只巨重无比的樟木箱子居然被放在衣柜顶上,不由得发问。
“知道了。但是你最好把它拿下来,太重了会压垮衣柜。”
“它在那呆着挺好的。”袁旻平淡的一句话挡了回去,
乔迥盈看着他此刻的神情,才意识到,这是封建社会的国师,而不是某个男大学生。袁旻面上毫无波澜,两只墨绿色的眸子如深潭一般,用似玉的质地蒙骗不知情的行者。她还注意到了袁旻身上一些明显的混血特征,心里猜测他是否是和汉胡混血。
袁素给二人上了新茶之后退了出去。
“如梦令、拍立得,还有舞曲,你都是怎么知道的?”
“我和你不一样,这些都是很早以前另一个人告诉我的。等王瞬之来了,我会向你俩解释清楚。”
乔迥盈背过身去,研究他衣柜上的雕花。
“莺儿的新父母已经安顿好了,我派人日夜不休地守在那,王瞬之也会去。”
“我暂时不太想见他。”乔迥盈捧着茶杯,慢慢地在屋内踱步。
“你以为是他逼迫你做这样的决定?不不不,你错怪人了。”袁旻换上了他的招牌笑容,看着怄气的乔迥盈。
“你非要我怪你是不是?”乔迥盈站定后没好气地质问他
“怪我也可以。但是我奇怪你居然不认为这是世道的错吗?”袁旻翘着二郎腿,在椅子上晃起来。
“我现在不想和你谈这个。你把阿晏的姐姐放籍吧,她也是无辜。”乔迥盈今日身心俱疲,在一切明朗之前,她无法成为起点男频主角。
她欠身告辞,拖沓着步伐回到了居室。
王瞬之还没来及的赶到王上砚家里,他现在还耽搁在书院里进行高强度的物理交流。
“陆通!你大爷的!”他冲进了众学子一起上课的学堂,狠狠给了他一拳。在座大都是从没打过架的文弱书生,一下子被唬住了,纷纷向后退去,留陆通在地上蠕动。
娄斌率先反应过来,他又惊又喜,一把从背后勒住了失踪整四天的王瞬之。
“怀永!怀永!你冷静一下!有什么话好好说!”
“还说什么!这厮四日前伙同贼人将我诓骗出去,拿着仿造的信件说我大哥来找我了。结果我刚出了书院不远就被套了麻袋,他是存心想害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