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安静，只剩下无声的午夜大雪。阮悦又听不见声音了，只是手指紧紧抓着挎包，红着眼眶站在路灯下。
程潮垂下眼，雪花落在他长长的睫毛上。
漂亮到有一瞬间，她很想踮脚去触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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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前一后走在雪路里，阮悦和tide一起走，程潮跟在身后。
tide很喜欢阮悦身上香香甜甜的沐浴露气息，无数次想用戴着嘴套的嘴去贴贴她，都被身后男人用眼神制止了。
连随口一句玩笑话，都紧张得不得了的小姑娘，一只大狗还不把她吓死。
程潮不动声色勾了勾唇角。
途中经过24小时便利店，注意到阮悦一直在捏着手里空了的矿泉水瓶，程潮挑了挑眉：“买瓶喝的，我请你。”
叮咚一声响，门被打开，便利店里的温热空气往她脸上吹来。
tide不能进去，乖乖蹲在门口台阶上。
阮悦有些不好意思，推脱过说自己不渴，直到程潮说自己也要买东西，顺便的事情。才跟着他一起进了门。
进门的那一瞬间，程潮却误以为她还站在门外不肯进来，转过身来。
其实阮悦已经站在他的身后了。
她的视线忽然暗下来，鼻尖差一点就撞到他黑色大衣衣襟上的融雪水痕。
他好高好高。阮悦有一点恍惚。
走到了贩卖饮料的过道区，阮悦买了一瓶乌龙茶，正准备往外走。
两个女生挡住了她的身影，在她前面挑饮料挑了很久。
“收银台那个哥哥好好看哦。”
“我们这样站这这么久，他会不会发现我们在偷看啊。”
“不会啦，一看就是个笨蛋帅哥。”
黑色大衣的人半支着胳膊撑在收银台的玻璃柜台上，关东煮的热气模糊了他的侧脸，店员不知在给他扫什么。
阮悦的目光清冷穿过挡在面前的两个女孩子，淡淡望去。
收银台上小架子上放着的几盒东西很惹眼，在这个雪夜，好像格外适合两个人取暖。阮悦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
但是她看着程潮接过收银员手里的东西，隔得远，看不清，她以为就是架子上的那些东西。
想起他刚才在电话里的调侃，勾着低沉的尾音那一句“别人还以为我多烂一人呢”。
他或许就是个长得很帅的烂人。
看程潮的目光更加多了几分复杂。
恰在这时，程潮察觉到被人注视，抬眼回看过来。
两个兴奋害羞的女孩身上，站了一个一言不发的阮悦。兔子的目光天真纯良，黑白分明地冷冷对视上他。
像是来自兔子的审判，在审判一只狼。
真他妈有意思了。
程潮先收回目光，半招手示意她过来结账。
阮悦把那瓶乌龙茶抱在怀里，用体温让茶水不至于太冷。
“一起的。”程潮扫了眼她急急忙忙点开微信的样子。半个身子倚着收银台，递过去自己的微信支付二维码。
半晌，从大衣兜里摸出一盒东西，忽然转身在她眼前晃了晃，看着她：“你以为是什么。”
阮悦没想到他大庭广众之下，竟然把这种东西拿出来，慌张别过脸。
灯光下，那只是一盒蓝色万宝路。
男人的身后雪夜苍茫，今夜像是暴风雪来临，要把她淹没。
“对不起。”阮悦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这句话，只知道她忽然有了逃的欲望。
“不用道歉。”他看着她的样子一乐，后半句忽然低下气息，“反正偶尔，也买。”
阮悦从他身侧钻出去，推开门走入大雪里。
她没想到，那夜凌晨三点回到家之后，她躺在自己的床上做梦，也梦见了这抹蓝色。
梦里是无边无际的东海。
海水发了疯，叫嚣着占据她。
醒来，看到微信有新好友提醒。
C请求添加你为好友。
她长久看着这个字母。
像海岸线，一点点圈拢。
大海泛潮的时候，无路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