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一拍台面,刘小天发现他竟然认识:隔壁村的刘三金,有点好吃懒做的名气。他指着老板:“我告诉你,别以为你们单子多就能随便欺负人,等我跟上面去讲,到时有你们好看!”
“我们没别的意思,如果得罪了,你别放心上。”老板抬起了头,表情上看不出一点抱歉的意思,她刚才一直在不停地做咖啡,现在终于放下了手里的事,“跑单辛苦,我们理解。只是店里有监控,这样拍进来不大好看,如果判成寻衅滋事,会比较难收场。”
刘三金气焰立马低了一截,骂骂咧咧了一会离开了,走前扬言要找速亦达董事长告状。围观的人群散了,刘小天走到刚才刘三金站的位置,问老板2287号单好了没。
“一分钟,很快。”老板回头看了一眼机器,好像无事发生。刘小天就在一旁等。店里传菜的是个男孩,收盘子时后怕地问老板:“要是他真的投诉怎么办?”
“饭盒没摔过,是故意晃散的。”老板回,“他干了什么,他心里清楚。”
后来刘小天听别人说,好像刘三金真去投诉了,结果如何则不得而知。这条巷子有不少家餐厅,有时他接别家的单,也会跑到空地上来吃饭。正午的太阳很毒辣,一段时间后他总觉得后脖子痒,伸手一摸发现掉皮了。这时刘小利刚好骑着车来,问了原委后笑他傻。
“不是,你真在这大太阳下吃了一个月的饭?”他从车座上站了起来。那时是下午三点,两人都闲着,他让刘小天跟他来,穿过只容得下一个人的夹缝后,一条后巷呈现在眼前。
刘小天愣了。
“我说好歇脚,说的是这儿!”刘小利指着巷子里的一辆不知谁停进来的电动车,“餐馆的风机都对着外面吹,这儿凉快得很。”他一指巷子的尽头,那里摆了些旧家具,“是条死胡同,平时没人走,把车停在这,睡它一个下午都没人赶你。”
“要是被偷了怎么办?”刘小天看着挂在车头上的头盔,电动车是电子锁,谁都可以打开。
“上外面再拿一辆就得了。”刘小利一指外面的岔路口,“大家都这样,反正车都是驿站里租的,你只要保证叫你还的时候,手上有一台就行了。哦对,”他又指向车尾的保温皮箱,“别把订单忘在里面,还有手机,我之前听说有人被连手机带车顺走了,账号注销之后,里头的工作记录全没了,攒了三个月的呢。”
多去了几次后,他确信这里除了同行外,几乎没别人知道。大家都心照不宣地对外人缄口,生怕一旦说了,这块宝地就会被人抢占了去。唯一知情的,可能也就只有几家餐馆的老板,但他们除了晚上倒垃圾,一般不从这里出入,而那至少得到晚上十点。那时候他们都已经下工了。
跑单久了,他跟着刘进平去了一次视察会,见到了刘三金口中“董事长”的模样。视察搞得挺隆重,请了员工代表,他们站长也在里面。刘小天站在会场后方,看这位姓张的董事长讲公司下周的上市仪式,觉得他应该挺和蔼可亲的。
结束之后有个合影,刘小天跟着刘进平走了,他当然知道自己不该往那靠。走出去时迎面过来了一个女人,刘小天抬了抬头,看见张董事长微笑着叫她过去,有几位扛着相机的记者正在拍照。
“对对,太太也一起来,站在这个横幅前面,很好,到时候挑一张放标题页。”
刘小天看见那女人和张董事长站在了一起,她看上去比实际上年轻,不知是不是因为场合比较严肃,笑容不太开怀。拍完照后,她又离开了。刘小天看着她从自己旁边挤过去,心里感觉怪怪的,而后鼻子一酸。
可能是想家了。
潮水般的人流把他推了出去。他抬头看月亮,宝蓝的天空下飘着烤玉米的味道。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迈步朝停车的地方走去。背后有两个人,听着像这家公司的员工,在说着会场里的事。
“……张董事长刚才脸色好像不大好。”
“你说记者问他儿子的时候吗?我也感觉到了。我听说他儿子是个窝囊废。”
“真的假的?”
“据说老在家里不干事,只等着张太太给他寄钱。”
“张董事长也不像会惯儿子的人啊?”
“这事我们知道就行,别给那些记者说,我看刚还有几个不知趣的追着问。别惹麻烦到自己头上。”
“……”
刘小天回头,两个人已经不见了。刘进平晚上休假,去看他们一个同乡刘小魏。他弟弟刚到C市给人骗了,刘小魏过去要钱的时候跟人打了一架。刘小天把电动车解锁,晚高峰还得再送两三个小时,今天星期二,市中心加班的人多。
路上车流不止。出餐的店里油烟的香气正旺,刺激着他那饥肠辘辘的肚子。送完这几单之后,去下顿馆子吧,他这样对自己说。沿着路一直骑,不知不觉到了片区边缘,这地方之前没跑过,在高架桥下,七扭八拐的小巷很多。绕了几圈,他发现导航跑偏了,就下来把电动车停在桥洞边上,试图手动把路线调回来。
“你妈妈替你出席了活动,你就心安理得地不去了?”
隔壁冷不丁的一个男声把他吓了一跳,刘小天这才反应过来,人民北路是双向车道,对面方向还有一个桥洞。他想着这个声音是不是哪里听过,另一个声音插进来,对比下显得尤为惊恐。
“是我的问题,跟他没关系!他没去不算什么大事,大家都没问!”
“大家都很关心你啊,问我说怎么不见公子也来露个面?你觉得,我要怎么给他们解释呢?”
“就只有一个记者,张富民!那家报社名字听都没听过!”
“还没轮到你!”一声暴喝吓得刘小天冷汗浆出,“我正在跟我儿子算账,不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