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意战争结果，她只关心这群山匪什么时候能搜过这一带赶紧离开，她可不想招惹他们落下不必要的麻烦。
嘶……柳衣客掰着手指头正算着那家贵府还没受到她为钱痴狂的“宠幸”…… 东城门的贾家偷过了，对门的何家也摸过几个陶瓷瓶，应当该往南城门探了没错吧……
突然，她的右手被人紧紧握住。
“谁！”
“程”一声，柳衣客条件反射拉开剑柄将那人反手摁在草垛上，用剑抵住他的咽喉。
拔剑的动静一出，在林间像无头苍蝇一样搜寻的山匪们一同望向动静出处，互使了个眼色，迅速积聚一处包绕式朝河边搜捕。
草垛这边，被柳衣客压在身下的男子，抬起手至于唇瓣上，对她比了个静音的手势：“嘘—”
柳衣客皱了皱眉头，将剑一抬，抵住男子的下巴，说：“嘘什么嘘？！你是谁？干什么的！说！”
男子戴着遮住全脸的面具，柳衣客看不见他的神情，只能透过两个露出眼睛的洞看到那双澄澈、无半点尘埃浸染的眼睛，水润如镜倒映着夜里的繁星点点。
这双眼睛生得可真漂亮……她不禁感叹。
男子双手抱在胸前，倒没有怕她杀了自己，反而将头定在和剑紧贴的位置，没有妄动。
他的喉结上抬，声音微颤似是带着哭腔，开口乞求道。
“女侠，能让我躲躲吗？”
然柳衣客只因痴迷于他清亮的眼眸，心里赞叹了无数次这双眼睛生得好生漂亮，完全没听见他的诉求。
他的乞求就像耳旁风，一顺而过，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
男子的眼瞳似棕色琥珀，星河忽闪似是淌进了他的双眸。
她生平从未见过谁的眼似他这般生得如此好看，欲看欲心动，欲看欲想要……她不禁向他靠近，心生起一个坏念头。
……这双眼珠子要是两块玉，得卖不少钱吧……
她向他凑得更近一些，全然忘记架在他脖子上的剑刃。
剑刃压迫皮肤，划出一道小口。
“嘶——”男子吃痛，将头转向一侧。
眼底流光一转，柳衣客这才回过神。意识到剑刃伤了人，将剑刃立即提离了男子的脖颈，把他从地上拉着坐起来，然后合上剑鞘用剑套边缘又架回男子肩头。
柳衣客干咳两声掩饰尴尬，转头不看他：“那些山匪要抓的.....”
“稍等！”
男子没有正面回答，反而打断她说。
等？等什么？
柳衣客看着男子用力拍打下身上大面积的杂草，然后轻轻捻起肩头细小的杂草碎，一点点慢条斯理地丢在地上。
柳衣客很是疑惑。
这是在....打整自己？没看错的话，理应是这样的。
危难之际，竟还有心思捯饬自己不堪的样貌？
柳衣客无奈摇头，只身探出草垛，小心观察周围山匪的身影。
火把的光亮早已消失，耳边只剩河水汩汩的声音，林子一抹黑似是睡了许久从未被吵醒一般。
暴风雨来临前总会安静的不像话，不知怎的，柳衣客有些心慌。
男子捻完身上的杂草，理了理松散的衣帽，确定整理好自己脏乱的样子后，试探着轻轻拍了拍柳衣客架在自己肩头的剑套。
“捯饬好了？”柳衣客应声坐回原位，刚被他动人心魄的双眼所吸引，便不由地又朝他的方向望去。
男子的面具很是贴合，似是戴了许久，绳索勒在脸颊两侧留下了两道深深的印记。面具的表面交错排列着皱巴巴的纹路，像极了鸟都不啄的老树皮。
这丑得无以言表的面具下究竟是怎样一张脸才会配得上这对棕色琥珀的双眼？
柳衣客努了努嘴，习惯性地像看财物一样将男子从上到下看了看。
男子衣着色系单调却是丝织品，腰间就只悬挂着一块配饰白玉。
柳衣客摸索着下嘴唇，思量着。
莫不是个有钱人？
还是个低调的有钱人？
见柳衣客注视着自己，男子敞开双手，寻思着看了看里外是哪里没有捯饬干净？
虽是沾了些杂草染了些尘土，但男子身上透出的儒雅之气却未减半分。
一身蓝白长袍，衣角有些褶皱，膝盖包绕着衣裙处沾了不少泥土，应是逃跑时狠狠摔了一跤。简单收拾了一下，原本歪了的发髻也摆正了不少。
“书生？”柳衣客问。
男子应声抬手递前，规规矩矩行了个礼后，答道：“在下名叫词二，是厉武侯家里的教书先生。两国交战，厉家军全出征去了，老侯爷瞧我是个读书人，弱不经风的，赏了我些钱财，叫我回乡避难去。谁曾想途中遇到些个山匪，截了我的马车说是找什么城防图.....”
说着说着，词二开始哽咽：“...我一个读书人，哪来的什么城防图，那即便是有，泄露出去，可是要杀头的罪名呐，我一生本本分分，哪担得起这样的罪名.....”
柳衣客不知道是不是给了词二一个难得诉苦的机会，他开始滔滔不绝叹起世俗哀乐、民不聊生.....说得是愈发不可收拾。
她想制止却不知从何插入他的自述当中，眼看着词二开始手舞足蹈甚至有站起来高昂一曲的架势。
恰时，一道熊熊火焰登时点亮了河边，舞到了他们眼前。
柳衣客眼疾手快按住词二，挡在他身前，只手打下朝他们扔来的火把。
随着一声高喝：“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