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阿婆一开始还抹着眼泪诉说着这些年的委屈,演变到后来,不知怎的从院子角落抄起了扫帚头子就往陈沅身上招呼。
想着年事已高的母亲苦苦支撑,而自己出走三年未归,实在称得上不孝,陈沅便闭上了嘴巴默默听训,只到了后来陈阿婆挥舞着扫帚头子往他头上去的时候,他才叫唤着躲闪。
“阿娘!有话好好讲,别动手啊!”
“你个兔崽子,三年面都不露,光在外面野吧。”
半夜里,坡子山下陈家小院里,陈阿婆举着扫帚头子追着陈沅满院打,惊得院里的几只鸡扑腾着翅膀咕咕直叫,连隔着段距离的邻居家都被吵醒,望出去便能看见闪烁着的点点灯火。
这样打下去,恐怕全村人都会知道,陈家三年未归的独子终于回来了,然而归来当晚便被他阿娘狠狠胖揍一顿,直直打得阿鼻叫唤。
阿陶倚在门框旁侧隔岸观火,看得起劲,只是事态发展愈发不可控制,未免本就处于前山村八卦中心的陈家明日被推上风口浪尖,她才慢慢悠悠上前,借着巧劲一把拦住了陈阿婆,微皱起的眉头显示着担忧:“阿婆,您别动气,再伤了身子。”
陈阿婆追了好半天,早累得气喘吁吁,陈沅一个当兵的,身手矫健,陈阿婆看着下手不留情面,实际就没几下打到他身上。
“不打他我心头这口气难消!”陈阿婆举着扫帚头,指着陈沅的鼻子臭骂,“翅膀硬了,招呼都不打,成亲当夜就走,拦都拦不住,你当我老了,不把我当回事了是吧。”
陈沅只得赔笑:“阿娘,我那时是紧急召唤,不得已的。后来,我不是还写信回来了吗?”
”信?头两年一年一封,最后这年只言片语都没有。“提到信,陈阿婆更气愤不已,”一张纸上就写那几个字,怎么墨是金子做的,你就不知道,多、写、几、行!“
她越说越激动,连连往陈沅身上又招呼了几下。
“阿娘,我错了。”陈沅赶紧上前,夺了那已挥得掉屑的扫帚头子,从善如流地承认错误。
他生得高大,参军归来身材更加壮实,往婆媳两人一站足足能将二人遮了大半,此时却握着陈阿婆的手乖乖低着头颅认错,颇有些滑稽。
陈阿婆被他这样拉着,也没了脾气,她甩了甩手硬是没甩开陈沅的拉扯,一手儿子,一手媳妇,气哪里还生地起来。
“不是我念叨,你不关心我这老婆子也就算了,你媳妇阿陶乖巧伶俐,年纪轻轻就嫁给你,你怎么舍得弃她而去?”陈阿婆扯着阿陶的手,忍不住唠叨。
陈沅拧眉,望着阿陶的眼神愈发沉重。这女子惯会哄骗人!连阿娘都中了她的招。
见他心不在焉,陈阿婆将阿陶的手“啪”地一声放到陈沅手中,紧紧将二人拉在一起:“听到没?以后敢对阿陶不好,看我不剥了你的皮!”
“阿娘,你是被她……”
“啧!”陈阿婆一个眼刀飞过去,立刻堵住了陈沅的嘴巴。
“阿婆,你别跟夫君置气,我没事的。”阿陶眨巴着杏眼,柔柔地道。
装!陈沅黑着脸。
“好孩子。”陈阿婆欣慰道,儿子虽不听话,好歹媳妇贴心乖巧。“都是阿沅负了你,放心,有我在,他再不敢。”
阿陶乖乖点头。
陈阿婆眼神愈发温柔,待到转向另一边,她眼神骤变:“既然回来了,以后就踏踏实实地在家种地,你要是再敢阳奉阴违,以后你就不要做我儿子了。”
陈沅没应声,但也没拒绝。
见他油盐不进的样子,陈阿婆气不打一出来,揪着他的耳朵便把他拽进了自己的屋子:“你给我进来!”
“阿娘,有话好说,手下留情!”陈沅哎呦喂喂地叫喊着,却弓着身子任由陈阿婆揪着耳朵,半点不敢反抗。
“阿陶,回去睡觉,我得好好治治这臭小子。”陈阿婆将门一关,不忘高声嘱咐她。
“知道了。”阿陶也拔高嗓音应承道。
她捡起刚刚混乱中掉落的外衣,往屋内去,关上门的那一刻还依稀听到陈阿婆浑厚的嗓音。
合该他被狠狠教训!
阿陶半点不担心自己对便宜丈夫本尊干得那些好事,更何况事儿干都干了,大不了她打死不认,他能如何。
相较而言,若是陈沅就是个意图不轨的陌生人,她才更担心自家脆弱到如同虚设的栅栏挡不住他人的蓄意破坏。
笑意抑制不住地浮上嘴角,阿陶甩了鞋子美美地盖上被子,不管不顾另一边严峻的形势,一觉睡到鸡鸣。
鸡鸣时,阿陶是被脸上那道火热的视线盯得被迫张开了眼睛,陈沅还穿着昨晚那套沾了了泥沙还多处破损的黑衣,脸色黑青地立在她床前。
阿陶一手撑着慢慢坐了起来,轻巧地打了个哈欠,睡眼朦胧地抬头:“夫君,你跟阿婆谈好了?”
她对□□的角色适应得极快,从昨晚开始便一口一个夫君喊得亲切,仿佛他们已是多年相处的老夫老妻一般。
陈沅却不同,听到陌生的二字,他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只觉得不适。
“在我面前,你就莫要再装了。”
刚刚睡醒的阿陶,及腰披着的发丝有些散乱,她素着脸更显得面颊白净,一双湿润的杏眼如小鹿般清澈,上衫睡得凌乱,微微卷起露出腰间一小节细腻的肌肤。
可陈沅却不为所动,吐出的话坚硬又冰冷。
“夫君,你在说什么啊?阿陶不懂。”小巧的鼻子微微皱起,她一副人畜无害的无辜样子。
早就打定了主意,他便是再问,阿陶也依旧是三不知的回答。
陈沅深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