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锐一口气冲进员工休息室。
骆鸣刚冲完澡,正擦着头发走出浴室。
“你见过她?”康锐拦在他面前。
骆鸣不明所以:“谁?”
他绕过康锐去更衣柜那边,刚拉开柜子,便听身后嚷道:“邱雨,你们见过了!”
砰——骆鸣反手将门甩上,扭头拧眉:“你小点声。”
果然!康锐倒抽口气:“为什么不和我说?”
骆鸣重新拉开柜子,拿出T恤往脑袋上蒙:“没必要。”
康锐往前走几步,压低声音:“你还喜欢她?”
骆鸣把衣服胡乱往下一扯,睨他:“你在胡说些什么?”
康锐神情变了又变:“我是不可能答应杨舒晴了……我都想让郁霏走人!”他咬牙,“那个女人看着就晦气,要不是她,你那时候怎么可能——”
“康锐。”骆鸣套上裤子直起腰,压低眼平淡说道,“不是因为她。”
“都这样了你还护着?”康锐火气起来,拔高声音,“要是没有她的影响你会受伤?不受伤你会那么早退役?骆鸣你给我清醒点——”
骆鸣眼帘蓦地掀开,眸光里凝了一点冰。
康锐愣在原地。
哪怕是在那样惨烈的过去里,骆鸣都不会以如此警告的神色看人。
可转瞬,对面又恢复如常:“都过去了,她也是。”骆鸣撇了下唇,换好鞋提起背包,“走了。”
康锐如梦初醒,追过去:“老骆——”
门拉开,带起一阵尖锐的风。
骆鸣却身形一滞,没能跨出去。
康锐视线越过他肩头,就见邱雨在外面站着,手还保持着半举的姿态,似乎刚要敲门。
还有完没完了?他几乎要骂,却听对方抖着嗓子问:“你受伤,为什么会是因为我?”
骆鸣抓住门沿的手指陡然缩紧:“让开。”
他绷紧声音,可额前碎发湿润又顺从地耷拉在眼皮上方,让他此刻不具备任何威慑力。
邱雨不顾一切,执拗地问:“当时发生了什么?”
她面容惶然,落在骆鸣眼中,让他心里突然升起个奇怪的念头。
干脆就这么看着好了,瞧瞧她的脆弱里究竟带着多少真心?他近乎自虐地想。
可身后脚步汹汹奔来:“和你有关还好意思问?哪来的脸!”康锐语气很冲,一副要把邱雨生吞活剥的架势,“这里是员工区域,你过来做什么?”
他的手指几乎要戳到邱雨脸上。
邱雨慌张后退:“对不起,我只是想过来——”
声音却戛然而止。
过来什么?
拜托骆鸣答应杨舒晴的请求?
在撞见刚才那场与自己有关的争吵之后?
难受在心里叠起一层又一层。
邱雨颓然发现,自己根本不能理直气壮地说出口。
她下意识地去看骆鸣。
男人身子笔挺,视线却往地面落,眼睫遮住大片眸光,情绪难辨。
康锐见状更不爽了,抬手指人:“你还看?赶紧给我——”
“滚”字没说出口,忽听啪的清脆一声,手背顿时发痛。
骆鸣毫不客气地拍开他的手:“很吵。”
康锐一愣,叫屈道:“老骆,我是在为你——”
“闭嘴。”骆鸣拿眼神警告他,再转向邱雨那边。
邱雨缩着脖子抓紧衣角,眼睛盯着脚尖,很怯懦的样子。
骆鸣心里一阵讥嘲。
当初明明是她先抽的身,怎么现在却这样害怕他?
“退役和你无关。”他闭了下眼,平静地说。
邱雨仿佛被狠狠砸中脑门,恍惚地抬起头。
眼前眸光没有柔和之色,却也不似预想中的冷硬。
“你说的——”
“是真的,我没必要骗你。”
话音落时,骆鸣看见她灰败的瞳色倏然迸射出灿烂的光芒,心中更受刺痛。而他十分清晰地觉察到,这份难受并非是因为自己曾经受过的苦楚,只是源于刚刚面前之人近乎悲伤的面容。
悲伤?她也会为他……悲伤吗?
骆鸣不敢再想,他别开脸揉揉额角,声音放缓:“你找我有事?我可以答应你。”
就当是为刚才康锐那番无端指责所作出的补偿吧……他强行告诉自己。
邱雨愣怔道:“是舒晴姐想请你吃饭。”
康锐听着又要炸毛:“不行,拒绝,想都别——”
“今天不行,周三。”金字招牌轻飘飘地断了老板后路。
康锐:“!”
心情从谷底拽到山顶不过眨眼功夫,邱雨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再看骆鸣面容神情整肃,没有任何做戏的意思,终于忍不住地笑起来。
“我知道了,谢谢。”琥珀色的瞳孔跃出灵动的光,她转身就走。
骆鸣原地等了一会,听见前台小邹与邱雨说了再见,才迈入走廊。
康锐始终保持沉默。
骆鸣看他一眼,眼底有些冷冽。
随即,他把包甩上肩膀,往俱乐部外走去。
天边是落日余晖,大朵的云被染成熠熠橙红,早上来时天气预报说今天上半夜会有降雨,骆鸣之前嗤之以鼻,现在却隐约嗅到了点令人不快的潮气。
他心情烦躁,却说不清是谁惹来的情绪更胜一筹,脚步加快往停车场方向拐。
“老骆!”身后,康锐却追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