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说过这些,她去过很多地方,看过很多不一样的东西。”
“我觉得你母妃更喜欢皇宫,她是爱那个男人的,我不爱。”唯一能让她多些柔情的不外乎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是宋砚的父亲,而她还背负这家族的使命。
宋珍珠没有否认,她不太能看懂自己的母妃。
庄妃看着她,良久缓缓道:“谢谢你,你不用说,我知道是你帮砚儿逃走的。人要想追求自由,是多么难的一件事啊,我让他快些走,母妃在这不要紧的,庄家一天不倒,我便一日不死,无非是无聊些罢了。”
“想来殿下也和我一样吧,”庄妃直视宋珍珠的双眼,“你看,我们眼里有同样的荒凉。”
“我答应了他一些事,那些宫人明日就会知道什么是自己的本分。”她是来帮庄妃撑腰的,庄妃失去了皇帝的宠爱,也没有了儿子,可后面站立着一位未来的皇帝,宫人不能不多掂量几分。
庄妃笑笑没说话,这些对于她来说都没有什么意义,仿佛她已经是个死人了,失去了感知外物的能力。
她又开始抄佛经,低下了头。
走到门口,宫人们都离得很远,听不清她们之间的对话,宋珍珠背对着庄妃说:“父皇……你可出宫入护国寺,为先帝祈福,二年病逝,入葬皇陵。”
说完她没有回头,看不到庄妃拿着笔迟迟没动,墨滴了下来,毁了整张纸,刚抄好的佛教便这么废了。
接着,透明的水滴加了上来,墨色被晕染铺得更开,字迹都看不清了。
……
宋珍珠记得自己给庄妃办了假户籍,给了一笔很足够的钱,并且告诉她,可以去塞北找宋砚,那边有宋珍珠的人,宋珍珠也不知道具体在哪,找起来可能需要时间。
庄妃在某处的山头看完了自己的葬礼,家里除了母亲,其他人并没有很悲伤。
他们才不会在乎这些,一个没有了儿子的后妃,又变成了太妃,死了跟活着并没有什么区别。她想到了自己表妹的女儿,正值青葱年华,新帝的选秀又要开始了。
每一次都像是一个轮回,如佛教里所言:处处是恶,红莲业火都烧不尽。
这段时间忧思太多,导致宋珍珠心绪不宁,她很容易想起上辈子的事情。
与李追鱼不一样,李追鱼的人生太久了,很多东西都褪色了,只有与宋珍珠有关的才格外清晰。宋珍珠上辈子走太快,很多事情回忆起来都仿佛昨日。
这段记忆大概是在公主府,她不知什么时候散步到这来了。
小时候她就喜欢在宫里乱走动,好几处荒凉偏僻的宫殿她都去过,听说那边被石头封住的井里,被水藻掩盖的湖里面,都有宫人或后妃的冤魂。
那些地方最阴森了,太监们都是去势之人,不敢过去,怕沾染了晦气。宫女胆子小,而年龄大些的宫女知晓得更多,讳莫如深。
反而宋珍珠乐意过去,那边没人,她可以一个人在那坐着,偶尔会有一只狸花猫过来。那只猫老把自己团成一团,像一只球,宋珍珠摸了一把,上面每一块肉都格外地厚实。
后来成年后,有了公主府,那只猫被宋珍珠悄悄带走了。
猫不小了,是老猫,被抱着换了新地方也不折腾,仿佛有吃的就够了。可是太野了,经常看不到影。
现在宋珍珠却瞧见了那只猫,在不远处的亭子里,又把自己缩成一个球,像是老大爷揣着手。那眯眼的架势,是格外舒适的标志。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一下一下地顺着狸花猫的毛,狸花猫的颜色青绿偏黄,黛黑色纹路,愈发显得那只手白皙发亮。
食指与中指处的薄茧让宋珍珠确信,手的主人是个读书人。
可是她想不通,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有这一段记忆?
缓步向前走去,凉亭的帷幔被风吹了起来,飘飘散散,她却始终看不清里边人的容颜,隔着一层雾气一样。
“陛下来了呀。”碎玉投珠般的声音响起,是李追鱼。
这是公主府的构造,他为什么叫我陛下?宋珍珠不解。
这个李追鱼没有等宋珍珠说话,给狸花猫顺着毛又自顾自道:“我都魔怔了,只不过是风罢了,你一只猫都比我沉稳。”
宋珍珠发现不对劲了,李追鱼并不是在对她说话,不过是在自言自语,现在又是对着他腿上的狸花猫说话。
仔细看这只狸花猫,宋珍珠发现其实它大不一样了。这只猫后来跟着她又回了皇宫,宫人照料得好,油光水亮,皮毛跟缎子一样。现在毛发却粗糙了起来,起了坨,还有些发白,这是一只老猫的特征。
宋珍珠走进了亭内,李追鱼没有抬头,就跟看不见她一样,还在自言自语。
“陛下已经走了八年,你说我怎么就,记不得这事呢?”
史书有载,大宋丞相李月,总是说一不二,面对幼帝也是不假辞色,有人腹诽,这位似乎并不把那个坐在龙椅上的小孩当皇帝。一直到幼帝长大,又一个新帝登基,他依旧是这样。
别人看到这,估计就会觉得,这个李丞相怕不是起了谋逆之心,毕竟谁不喜欢更多的权力呢?何况他一生未婚未有子嗣,怕不是把权看得比什么还重了,不允许自己有软肋。
宋珍珠心中一阵苦涩,想伸手,想触摸李追鱼的面庞,却扑了个空。
就好像她死的哪会儿,李追鱼走向她也扑了个空。
他不是不允许自己有软肋,是他的软肋已经没了,葬下了。
宋珍珠懂的,他的目中无人,是早已有了一个不可磨灭的人,看着那龙椅,总觉得应该是宋珍珠在上面坐着。他们也曾想干出一番功绩,还没完成,宋珍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