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九清不悦。
原本只是觉得凌化与凌云已是愚蠢至极,要他们危机时刻看顾苏令望,居然稀里糊涂地将苏令望交与了崔家人。
没成想,这边还有更愚蠢的,青玉案那么姑娘家家的颜色,还有人愿意制成荷包随身携带着。
魏九清挪回了自己的目光,勾了勾嘴角,也瞧不出是笑亦或是讽,向小院落中的两人走来。
崔牧之尚文,又是家中幼子,未曾有机会于朝堂之上拜会摄政王真容。
可是此刻,他眼见着面前气势汹汹、周身冷煞之男子,惶莫说他不会武艺,即便他如家中兄长般十年如一日的在演武场上练着,也不敢说有十足的把握对上这男子。
但他还是勉强向前挪了两步,将苏令望护在了自己身后。
“敢问这位公子...是何来意?”
这一问,让魏九清停住了足下的步子。
自他前两日依计划入了君侯府的牢狱中时,一直忙于救云境追查线索一事,已有两日没有休息,自然也没有闲工夫去关注自己的扮相是男子还是女子。
自然是如何行动方便,便如何穿。
原听闻苏令望始终未见醒,那边的事情料理完便赶来了,谁成想他若再不现身,这两人兴许就要手搭着手,扶到一块去了。
只是,有一点极为不妥。
他现在是男子。
不是她的那个阿青姐姐。
魏九清暗吸了口气,将头侧到了一边,只怕同她眼神相接,旋身欲退行。
“等等!”
从崔牧之身后传来的声音清婉柔丽。
院中小竹棚上的薄雪簌簌,借着艳阳洒了一层银纱。
苏令望从崔牧之的身后探出了头,白嫩的足跟悄悄的踮高,向院前之人探了探。
便只是一眼,她姝丽的面颊上便挂上了两个浅浅的梨涡,她拨开崔牧之,向前跑了几小步,足下的雪发出吱吱的响声。
魏九清闻声回首,两人目光交叠。
苏令望原本出来的急,斗篷下仅有一件薄薄的里衣,原本因病气苍白的面上,忽然聚起了红晕,在她的鼻尖处渐渐凝结。
魏九清见状以为她冷,便抬手欲去拢小姑娘身上那半挂不挂的绒毛斗篷。
“啪”
苏令望扬手打开了他的手。
她今日未画眉,小弯眉更显鹿眼圆润,只见眉心聚散间,眸中的水珠子挂不住了似的,在她的眼角、侧颊上找寻着路径。
紧接着便见苏令望雪绒绒的一团,三步并作两步的扑到了魏九清的怀中。
“姐姐...央央还以为你死了...呜呜呜...”
她的肩膀一耸一耸,连带着斗篷上的兔绒一下一下的在他颈间轻扫。
魏九清喉间一紧,悬在空中的手也僵在了那里。
他下意识地将自己的胸膛向后拱,让自己与苏令望之间并不那么严丝合缝。
她趁早要知道他是男子、要接纳他的所有。
但不是现在。
“姐姐?”被晾在一边的崔牧之颇感诧异的开口。
央央与这眼前人的关系应当是非同一般,只是这身量体魄显然不是女子,单瞧是那臂膀的执剑之姿,显然就是个常年习武的练家子。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魏九清见怀中的苏令望忙着哭,忙着嘀嘀咕咕,对崔牧之的言语没有半分回应,方才的不悦消散了大半。
原本悬在那里的手臂,也瞬间找到了归属似的,一下一下安抚着苏令望的背。
可与崔牧之交汇的眼神中,却依旧是毫不掩饰的那种锋芒,像是荒原中蛰伏的野兽,亦或是于高处等待猎物的苍鹰。
崔牧之正准备出言——
却见对面的魏九清却忽然微微颔首,压了压眉眼之处转瞬既逝的笑意。
他方才是忘了。
他来了,崔牧之便也就快要死了。
待他到了那边,愿意佩戴什么荷包、搀扶谁家的姑娘,都随意好了。
苏令望哭够了,从姐姐怀缓缓抬起了头,想起什么似的,回头望向了愣在那里的崔牧之。
“牧之哥哥,她不是什么公子,便是我之前同你提过的我在扬州的那个姐姐,她只是扮成了男子的样子,你瞧!”
说着,她便转过身,将魏九清拉着也一起走了过来。
不是男子?怎不是男子呢?
崔牧之这下觉得更离谱了,方才他就在想这男子的样貌似乎与他幼时所见过的什么人有几分神似,似乎是穿了黑甲的武将,却如何都回想不起来了。
“是真的,我才不会认错,不信一会让姐姐作回女子打扮让你瞧,你就知道了。”
崔牧之瞧着苏令望一脸认真笃定,一时间也摸不出什么头绪,只好点了点头。
无论男子女子,他都隐隐觉得这个突然到来的不速之客,并没有那么简单。
苏令望才拉着魏九清回到了小竹楼的二层的房间中,就紧忙脱了斗篷,缩回到被窝里,将那热腾腾的小手炉捧到了怀中。
京周这一带的早春比江南那边的冬日都冷,她那副身子骨能撑着跑出去寻姐姐已是勉强,若方才再在院中多站一会,都是受不住的。
她眼瞧着姐姐在忙着添炉中的碳,房中暖流肆意,这种感觉温暖的有些不真实。
“姐姐,你这样扮作男子当真俊俏,若不是我在梦里梦过那么一两回,我还真是认不出来你呢。”
苏令望缩着脖子,歪歪着头道。
却见姐姐面色淡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