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有什么原因,定然是戚兄的文采斐然,才能得到众人的赏识。”
纪容疏的溜须拍马并未让戚艺婉放松,相反她想的是,在这个信息闭塞的时代,若是没有人助推,怎么可能会传播这么快。
就是不知,这个替她宣传的,究竟目的是何,她对此颇为好奇。
纪容疏站在一处角落,观察着戚艺,见他用手托着下巴,低头思索,缓慢地坐回位子之上,也没有回答他的话。
还好,他舒缓一口气,也顺其自然地坐到了戚艺婉的身边。
只是,下一秒,他开口说的话就让纪容疏嘴角一抽,神色一沉。
“莫不是有人将我的书字推崇了出去?”
“这对于戚兄来说,不应当是件好事吗?说明有人慧眼识珠,直接看到了戚兄的才华。”
纪容疏立马顺嘴夸赞,语气又十分真诚。
戚艺婉歪头疑惑地看向他,这人怎么一个劲夸自己,她总觉得有些不同寻常。
随即她摇头表示:“那这人本事看来也很大,我倒是想亲自见见。”
她想起原先刚入这书局时,那冯掌柜说的东家一词。
这闻名遐迩的书局幕后之人定当本事非凡,若当真如她所想,是这人推动她的过火,她倒是真想见一见那人。
又想到纪容疏也在此当值,俨然一副八卦心思,冲他打听道。
“纪兄,在这当值多久了?可曾见过这书局的东家?”
这还是头一次,纪容疏要像别人介绍自己呢,属实有些茫然了。
他抬手挥了挥衣袖,摇头道:“我来这当值也没比戚兄早多少,更别说,见东家了,我们这种杂役见的最多的就是冯掌柜了。”
如果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纪容疏这话和现实确实没什么区别。
“是吗,那看来我们这位东家还挺神秘。”
尤其最后两字,她的语调上扬,手指也不断敲击着桌延,一顿一顿地落进纪容疏的心里。
“那可不,不过我还是听人说起过,咱们这位东家心善,对于有才之人从不吝啬,我看那,戚兄定是得人赏识,马上就要名扬天了。”
“我在此,可要恭贺戚兄,所言非虚,戚兄日后发际,还得得您仰仗了。”
纪容疏献殷勤般拿起茶壶,便往戚艺婉面前的杯中倒水,完毕后,将那茶具用手轻腿到他对手边,侧手让其慢用。
戚艺婉低首,被迫端起水,灌入口中,才继续说。
“纪兄过誉了,我应当只是侥幸,哪有那么大的本事,不过听纪兄所言,这东家看来不缺钱,我倒是十分好奇他的身份,纪兄难道一点不好奇吗?”
她斜睨一歪,视线落到了纪容疏放置在桌上的手上,骨节分明,青筋也有些暴起,随后,便松开了拳。
纪容疏扯出一抹斜笑,平静地耸了耸肩:“不,我只拿工钱就行了。对于那种秘幸,戚兄没听过一句话吗,知道越多死的越快,我就一家道中落的人,我可想好好活着。”
戚艺婉对他这种自我认知的高度感到震惊,看来厚脸皮也是他的保护色。
“还是纪兄想的好,这般态度活的自在,真叫人羡慕,我倒是与纪兄想得不同,与其无知地活着,不如死得明白。”
她又拿起茶杯放入口中,语气平淡地将自己的想法说出。
她不愿做束缚无知的笼中雀,她要做展翅翱翔的飞燕,她要以天地为路途,走出自己的路。
纪容疏透过那面具,注视着他那双眼,两人相互对望,他想到了他的字画。
都说字如其人,他觉得戚艺的字就像他那些笔下惊世的诗文,乍听便觉惊艳,不似此间客。
细细观察后,便能察觉他那追寻人间的心。
“那戚兄觉得,人活着又应当为了什么?”
“那自然是钱财咯,无财何以行,无钱何以乐?”
戚艺婉对于他这种答案显而易见的问题感到些无语,打工人的目的一直很明确。
她从进入书局开始,便只想着如何赚钱。
听到他的回答后,纪容疏的神色先是怪异一愣,随后又恢复正常。
“我还以为依戚兄所言,是书字名声更重要呢。”
“不,那个也重要。没有名声我的书字便不值钱,没有名声就得不到应有的回报,这书局之中有不少想平步青云的人,就是最好的道理。”
戚艺婉又否定了他的回答,她从现实出发,回答了一切。
谁不想平步青云,谁不想天下谁人不识君?戚艺婉向来对这些问题看得透彻,她有文人的风骨但又不仅仅止于此,钱财与名声总是相辅相成的。
“看来,戚兄不但才华横溢,这思想觉悟更是胜过无数人,我佩服。”
纪容疏又是一阵溜须拍马,惹得戚艺婉尴尬地移开目光,将视线落到那桌上的青瓷茶具上,把它放在手中仔细端详。
先前她还未发现,这茶具做工居然比侯府的不相上下,心中则更是对这书局的东家饶有兴趣。
这赚钱的买卖,能在上京一家独大,确实非凡。
坐在对面的纪容疏还不知晓,眼前此人,已将书局东家纳入了重点怀疑对象。
他只是平静地望着戚艺婉晃动茶具的手,这是第一次,他有些看不清一个人的心。
但他不会让这人,脱离自己的掌控,看来真得给仇暻增加一些任务了。
两人都陷入不同的思考,互相隐藏着秘密。
骤然,屋外飞入一只长箭,直逼他们坐在此处的木桌,好在纪容疏反应迅速、一把拉过戚艺婉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