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阁明阁在峥州铺设的情报网并不容易,远山警惕,一行人方踏入峥州境地便险些被人发现。朔音向来周全,不管峥州明阁情报都写了什么,只将这段时间峥州发生的大事全部整理送来了临安。
泊影反复翻看着几经波折方送到手中的情报,与前日收到的消息对比。远山将叛乱的事情瞒下不会没有原因,这次起义叛乱难保没有他的手笔。
几经权衡,泊影决定亲自前去一探究竟。
一行人当即出发,连夜前往峥州。
赵淳下旨要求次子与余家长子同往,而赵云奕等人在城外却迟迟没有见到余舟率领的御林军。皇帝允他南下,却偏要在他身边安插一个余家人牵制。
御林军中郎将余舟,贵妃余嫣的亲侄子,亦是渡影阁任务中丧命的余观的长兄。
余家虽为三皇子母家,前些年眼见赵弗章夺位无望,不甘就此落败,如今是各怀心思另寻出路。有从前意图加入皇长子阵营却被发现的余观,也有余嫣的亲兄长、公主府宴上企图利用长女接近二皇子的兵部侍郎余威。
但也有余舟这样,丝毫不介意因家事身份与三皇子绑在一处的人。
赵云奕一行人左等右等,等到过了子时,等到因着皇帝旨意破例夜开城门的守卫都有些不耐,却只等来了姗姗来迟的内官。
内官传信叫众人先行离开,御林军当护送着救济粮晚些出发。
春意正浓时,伴着霏霏细雨,泊影二人离开了临安,前往南方峥州府。
马车奔走了两个昼夜,鲜少停下歇息,直到第三日将近傍晚才进入峥州地界。但御林军却迟迟没有追上来。
泊影二人一路南下,越过车窗望见的风光也在不知不觉中变化。踏进峥州地界,随着一行人距离嵘城越来越近,路边逐渐显出灾祸之后的痕迹。
远处被水冲垮的房屋外依然浅浅环着一滩尚未完全干涸的泥水,屋室主人不知身在何方;路边参天木似被狂风折断枝叶,风雨过境许久后仍是一片狼藉。
一行人沿着官道向前,却在距离嵘城不远的的地方被迫停了下来。一棵合抱之木几乎连根拔起,横在前方拦住去路,泊影等人只得暂且停下清理路障。
渚七指挥着同行府卫将倒下的树一点一点挪开,泊影与赵云奕摊开峥州地图,在一旁低声商议进城之后行动事宜。
泊影今日没有带着那张银面,只围了面纱遮住半脸,换上一身便于行走的裙装。如今进入峥州随时可能碰见远山的手下,她只好稍加伪装,将自己打扮得与从前不同些,时刻注意着避开远山的耳目。
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泊影顿时提起警惕回首望去。
官道的尽头,一行商队模样的人正向着此处靠近。最前方的几人身形魁梧,骑马将一架马车围在中央。马车上不知运着什么,厚厚盖了一层粗布。
行至近处几人一眼便看出发生了什么,纷纷下马前来帮忙,与渚七四人一同着手对付那横在路上的粗木。
为首的魁梧男子皮肤黝黑,腰间佩剑,抬手指挥时虎口处布着厚厚一层茧,看上去不似一般行商之人。
泊影留了心,朝着他的方向多看了两眼。那魁梧男子似乎有所察觉,当即走了过来,与站在路边的二人搭起话。
他在二人面前停下脚步抱拳行礼,身上隐约带着些潮湿的气息。
泊影与赵云奕也跟着还礼。
“几位也是要前往嵘城?”男子开口笑道:“我姓支,支鸣。不知二位如何称呼?”
赵云奕一怔,还未曾想好如何应答,便听泊影笑着开口道:“支大哥,我叫张翠花,这是我哥哥,张青草。家兄不善言辞,支大哥见谅。”
赵云奕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开口打断。
支鸣对她的胡言没有怀疑,呵呵一笑问道:“几位不是峥州人?”
泊影点点头:“确实不是,我们是苍平来的。”
支鸣看上去有些惊讶:“二位这时候赶如此远的路前来峥州?”
“我二人有亲戚住在峥州,这一回也是前来探亲。”泊影笑道。
“探亲?”
支鸣瞧了一眼停在不远处的马车,又转头看向泊影二人,笑得有些意味深长。
“二位这时候前来探亲,怕是有些不大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