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还未亮,宋拒非便顶着一对黑眼圈来到了宁王府的厨房。
陈醋与他几乎是同时到的。宋拒非跟对方打招呼,“早啊。”
陈醋却全当他是空气,连眼皮都没抬。宋拒非好不尴尬,所幸周围没有旁人。紧接着,厨房一帮打杂的小厮并两名厨娘也陆陆续续到了。他们这帮人就如商量好的一般,全当他不存在。
宋拒非要烧火,有人抢着做;宋拒非要和面,厨娘只冷淡着说不用……他在厨房里转悠了半天,愣是没有找到可以下手的地方。
于是,宋拒非索性端了根凳子坐在厨房门口哼小曲。陈醋见了他这副怡然自得的模样,更是气恼,他边将馄饨放进锅中边嘲讽宋拒非道:“当真是小白脸,我看怕是勾栏里边唱戏出来的。”众人听了这话,笑作一团。
宋拒非只权当没听见,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操心,明天就要去参加马球赛了。他已经在观夏和宁王面前夸下海口,到时候叫人发现他只是随口胡诌的话,被赶出宁王府是一回事,在观夏面前丢了脸更是要命啊。
他左思右想,只总结出两个办法:一是把自己的腿或是手弄断;二是悬梁自尽。
这两个方法都过于不靠谱了些。抓耳饶腮之际,他想到了一个人,京城有名的纨绔——盛景。盛景此人,吃喝玩乐,斗鸡走狗,样样都沾。
家里的老父亲对他如此行事虽不喜,可他老来得子,自然是将盛景捧在手掌心。但这盛景却有一样了不得,不是别的,正是打马球。
宋拒非跟此人有过几次照面,两人虽然算不上多么要好的朋友,可到底有几分交情在。若是他亲自去求他,或许可以有一线希望。
思及此处,宋拒非一下子从凳子上跃起。在众人看二傻子的目光中,他痴笑着出了宁王府。
待得宋拒非离开后,厨娘春桃有些不安地对陈醋说:“陈哥,要不咱们还是算了吧,我看他脑子恐怕有点问题。”
宋拒非直接去了盛府,他仔细地回忆着盛景同他提起的位置,最后在西面墙的位置发现了一株突兀的草,扒开草果然有一方狗洞。宋拒非深吸一口气,“不管了,从大门进必定要见着盛大人,还是从此处进稳妥些。”
宋拒非刚把头探进洞中,便有一条黑狗冲着他的脑袋狂吠不止。宋拒非被吓得顿时缩回了墙外,他抱怨道:“我看我啊,就是个倒霉相。”墙内的盛景却忍不住笑出了声,“宋兄,你今日怎么有闲心来找我了?”
说话间,只见一身红衣的盛景从狗洞当中钻出,俄顷,一条黑狗也探出脑袋。
宋拒非道:“盛兄,我有个不情之请。”
盛景从腰间掏出一把骚包的题字折扇,一边摇晃一边道:“说吧,有何事要我出马?”
远处红日已升。宋拒非抖了抖身上的泥土,答道:“我想学打马球。”
盛景估计也觉得这个天气扇扇子的确有点不合时宜,遂将折扇收好了,随口应着,“成啊,你什么时候想学?”
“今日,而且我只有一天时间。”
盛景不可置信地盯着宋拒非,他探出手摸了摸对方的额头,“你这是说什么胡话?”
宋拒非摇摇头,道:“我早就听闻盛兄马术了得,这打马球的水平在上京城如果您称第二,那便没人敢称第一。我也不敢要求太多,只求能够入门而已。”说完,他朝盛景行了一礼。
盛景面有难色,他今日原本是要去梨春院听曲的。近日,韶音娘子来了上京城,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宋拒非见对方为难,便道:“若是盛兄有急事……”
“行,不过你得答应我,先随我去听韶音娘子唱曲。”盛景开口打断他的话。
宋拒非方才本没了指望,眼下见对方肯松口,忙不迭地应下了。
上京城内,两人一狗,构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梨春院还未开张,门前已经排起了队。盛景拉着宋拒非与狗,规规矩矩排起了队。宋拒非心道:“说好的纨绔呢?”
眼见人越来越多,连宋拒非也安耐不住内心的好奇,他问道:“盛兄,这韶音娘子到底是何来头?”
见着对方如此虚心求教,盛景很是受用,便说:“韶音娘子,原名乔韶,两年前一曲《离人叹》火遍大江南北。近日她新出了《长歌》,据说也很是了得,不过我还未听过。也不知道梨春院的老板使了什么手段,竟把韶音娘子请来了。”
宋拒非点点头,“原来是遇着同行了。”
不过排队确是无聊的,宋拒非百无聊赖地四处张望。忽然,宋拒非似乎在队伍中见着了观夏,他揉揉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观夏今日着鹅黄色的衣衫,倒是更衬得她皮肤白皙。他直接撇下一旁的盛景,快步走到观夏跟前。
观夏见是他,颇有些意外,她道:“宋大厨,你今日不用当差吗?若是未得允准擅自出府,怕是要被罚工钱。”
宋拒非把陈醋等人如何待他之事与观夏说了。其实这是他从《爱情宝典》里学来的:适时向心悦之人展示自己的不易,同时又不能过度,得恰到好处才行。
观夏面上虽无什么反应,还说着什么等回去我定要把此事告诉刘嬷嬷之类的话,心里却生出了几分反感来,“这人,他娘的真不中用。”
可怜那宋拒非丝毫没有察觉,心里反倒因着对方的关心而乐开了花。
排在前边的盛景一回头,见身后之人早已无影无踪,不禁纳闷,“奇怪,刚才人还在啊。”他高声喊道:“宋兄!宋兄!”宋拒非听见这几声呼喊,忙回道:“我在这儿。”
盛景见宋拒非旁边站了一漂亮姑娘,边叹气边牵着黑狗去了后边,“唉,重色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