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珂并不清楚闻琏昨夜是否回来过,只知自己睁开眼时,身畔仍是空无一人。
她如往常那般起身盥漱,屋外此间却传来轻轻叩门声。
辛珂眸光微动,放下手中巾帕,转身快步去开门,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熟悉的女子笑颜。
“……芊如姐姐?”
“晏晏,你醒了?我还担心吵到你呢。”闵芊如笑意温和。
“没有的事,快进屋罢。”辛珂抱以微笑,压下心头那股失落之感,又道,“姐姐什么时候过来的?”
“就是方才一会儿,同卫弦一道来的。”
辛珂微微颔首,与闵芊如一同落了座,关切着道:“前几日还听卫公子说姐姐你染了病,如今恢复得如何了?”
闵芊如笑了笑:“小病而已,早就无碍了,要不是卫弦那家伙拦着不让我出门,硬是生生在戏楼里闷了好几日,我倒想早些过来这边看看你们呢。”
辛珂听罢,也跟着露了笑意,只是心里到底还存了件惦念的事,想着今日闵芊如与卫弦的造访,于是低声又问:“阿琏昨夜……”
然而她话未说完,便被屋外苏姨的几声呼唤打断。
闵芊如闻声,自座上起了身:“应当是苏姨将早膳做好了,晏晏,我们先去膳厅罢。”
“……好。”
“阿琏,你也过来了?”
身前传来闵芊如略带讶然的声音,辛珂神情微滞,视线却早已凭着本能落向门外。
闻琏迈步入屋,面色一如往常。他轻轻“嗯”了一声,算作对前言的答复,柔和目光只定定落在辛珂身上,“早膳准备好了。”
闵芊如含着笑,回眸瞧了两人一眼,道:“那你们慢聊,我便先行一步了。”
辛珂没打算作停留,却被闻琏轻轻扶住肩头,拦下了出屋的步伐。
他唇角含着浅笑,是一贯同她交流的语气,“昨夜休息得可好?我回来时见你歇下了,便没忍心再吵醒你。”
辛珂听出他这是在主动解释,抬眸朝他看去。
少年神色正常,并无半分异样,凝向她的眸底澄净,好似还在等着回应。
所以前日里那些她自以为的龃龉在他眼里又是什么?辛珂想不明白,也没来由地觉得心里发堵。
她敛了眸,淡淡回:“……知道了。”
随后越过闻琏,径直出了屋子。
亦错过了那人由微愕转为黯淡的双眸。
*
整个晨间,辛珂都有些心不在焉。
用过早膳后,她很快便欲起身离厅。
身侧少年并未出声,即便他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自始至终都不曾离。
跟随而来的是闵芊如,她语气小心,道,“晏晏现下要去何处?我瞧你……好似有些心情不佳。”
辛珂转身,唇角勉强撑起一抹笑:“芊如姐姐,我还是有些累,想先回房歇歇。”
闵芊倒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见辛珂这般答,只能回了句“好”,到底没有再跟上去。
日光似缎,柔柔铺在廊前。
辛珂抬手撑住门框,眼底惘然一片。
短短一段路,她所思所想,皆是自己先前对闻琏的态度。
刻意忽视,淡漠置之……自己这般做,会不会太过分了些?
明明昨夜,她还想着等闻琏回来,再好好同他谈一谈,可一夜未见,再看见对方时,她却由着自己泛滥的情绪作祟,成了现下这番局面。
辛珂捏紧了袖缘,思忖片刻,终是选择转身向回走。
膳厅空无一人,再度来到此处的她竟连闵芊如的身影也未瞧见。辛珂侧眸,目光一一扫过四周,终于在对面的游廊上瞧见了几人。
闻琏正与卫弦并肩而行,他面色凝重,不知在为何事费神,并未发现少女隔着半个庭院的注视。
辛珂抿唇,想出声唤住他的冲动终在三人进屋后生生止住,她看着那道合上的门,眼眸微垂,心里的郁结此刻却像是有了别的答案。
或许这次……真的是她多事了。
*
屋内静默一片。
闵芊如立于窗边,眸光落在庭中初绽的一丛蜀葵间,粉白嫩瓣于曦光中愈显绚丽,而观者眉目间却含着几分忧色。
“闻琏,你到底打算瞒到何时?”卫弦抱臂拧眉,终于忍不住出了声,“就算我与芊如都守口如瓶,身体终归是她自己的,日后若是情况严重起来,她怎会没有半点察觉?你以为,你能瞒得住?”
闻琏不语,眸中恍如无生息的死水,然而收紧的指节却出卖了他此刻的心绪。
“阿琏,卫弦说的不无道理……”闵芊如转过身来,缓步走近,语气也有些沉重,“你若一直这般对晏晏瞒着,于你于她,都是没有意义的。”
卫弦眼眸微眯,面对那人此时的缄默,辞色罕见地带上严肃,“那日在酒肆我便瞧出你二人状态有些怪异,还有方才她对你的态度,闻琏,你自己没有一点感觉么?你就不怕你与她之间的隔阂——”
“……卫弦!”闵芊如也敛了眉,开口打断身旁青年的话。
她走上前去,语气尽量放得柔和,“阿琏,你知道的,我与卫弦也不希望晏晏出什么事,只是觉得,与其这样一直刻意瞒着,晏晏自己恐会胡思乱想,倒不如直接……”
“告诉她,而后叫她日日活在面对此事的恐惧中?”闻琏终于出声,黑沉沉的眼眸觅不见一丝光彩。
“你又怎知她不会自己察觉?”卫弦语气冷硬。
“不会。”
闻琏垂眸,指腹摩挲着手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