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用午膳,她命人做了许多我爱吃的,她指着那桌上的菜肴频频说着:“师父,这是红焖大虾,尔多吃一些。”她夹起一只虾放在我的碗里,说道。
我道:“多谢陛下。”
“师父,这是鲤鱼越江,尔尝尝,可还合胃口?”
“师父,这是民间新上的蚂蚁上树……”
看着她一筷又一筷的夹来,我很是无奈,我急忙道:“陛下,够了够了。”就连侍立在她身侧的宫娥也是掩嘴笑着,她脸色脸色微红,只能放下金筷子,未了还补上一句:“师父,尔尝尝?”
我点头,便刨了两口细细咀嚼了几下:“甚是合胃口,多谢陛下。”
“师父喜欢便好。”
拟安见我碗里消逝的山尖,又忙着添了一些上去。
我:”……”
“陛下,臣……”
“师父去太湖一趟,可是瘦了不少。”她又是夹起一只虾,竟然亲手去剥着那壳后递了过来。
“陛下……”
拟安见我接过后,接着宫娥递上来的湿帕,一边擦着一边又道:“师父不必多言,师父要的我都可以给师父,唯独离宫不可。”
自拟安听闻太湖一事后,对于我出宫一事是耿耿于怀,就连着前几日我想出城东一趟,也被她拒绝。
她的笑容隐去三分,只是看着我。
“师父想要提的意见,拟安也是晓得,只是那人毕竟是……”
我放下碗筷,讪讪笑道:“陛下说的是何话,臣是属于这皇城的,离了宫,离了陛下,能去何处?”看着面色恢复正常的拟安,我才缓缓放下心来,才缓缓道出:“今日魏国驸马世子洛离找到臣,希望能回到朝堂上来,为国效力。”
“洛离?可是昔年的洛少傅洛大人?”她皱眉,好似在思考着什么。须臾又道:“罢了,洛离到底也是父亲皇姐的儿子,说来也是我堂兄,这事儿就由师父去安排吧。”随着,拟安的目光又落在我的碗里,却见那堆着如山的碗迟疑了一会儿,她说:“师父可是不喜今日膳食?”我这才低头看着我的碗,方才与她说话去了,便没怎么动。
我拾起桌上的筷子,夹了一块鲤鱼肉,理着鱼刺,一边理着一边道:“怎会?这鲤鱼看着甚是可口,得陛下垂爱,传的皆是臣所爱的,又怎会不喜?”
食完午膳,她约着我去游湖,和我说着近来的心烦事。
她说,近日朝上催促着她应当广选良家子弟进宫,充实后宫,立男后。
立男后?那些臣子想必是希望陛下立了男后后转而推举那男后为君以正男统吧。
而这些臣子定是曹家的人。
“陛下是如何想的?”我问她。
“无心他人。”
拟安的目光落到我身上,见着她看我的目光。那一刻,我的心不知为何竟然有些乱了起来。
她扶着我让我坐在那木栏上,我又怎敢去让她扶着我,我当即站了起来落跪在地上,慌乱道:“臣惶恐。”
她脸色冷了起来,看着我嘟囔着:“我说过,师父对我不必如此,师父可是忘了?”
“陛下是君,臣是臣子,臣给君下跪是应当的。另……”
我垂着头,未曾抬头去看她,耳畔是她起伏不定的呼吸声和她怅然若失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凄凉,似自言自语,她说:“尔到底是父亲的。”
我佯装没有听到,继续回道:“若是陛下不想立后,陛下可以国事或年幼为由而推辞。”
她转而扶起我,道:“拟安明白了。”晌午时分,阳光正是毒辣,她手里摇着宫扇,唤来内侍吩咐着:“送帝师回府吧。”
“是。”
“臣告退。”
直至我离开后,我也感觉拟安哀怨的目光一直落在我的背脊上,她的叹息好似还在耳畔。
七月正是最炎热的季节,我坐在马车里也有些耐不住,便唤着他们落下轿子,从马车里走了出来。
我道:“你们先回去罢,我自己走回帝师府。”
看着他们不敢言语,我想,许是拟安于他们说了什么,务必送我入府的话。
“你们回去就和陛下说,我已经进了帝师府,便可无虞。”
他们又是互相对视了一眼,便点头,驾着马车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