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希京跟在那个男人身后,去了体育馆旁的咖啡馆。
她低着头,机械性地跟随他前进的脚步,脑子来来回回的是那两段梦境,直到清脆的风铃声在耳边回荡,才发现男人绅士地替她抵着门。
在她看不见的视野盲区,亲切的店员大方走上前来招呼他们,“不介意的话,坐在窗边吧,虽然是阴天,但窗边的风景很漂亮呢。”
转头看去,是梦里那个姐姐。
也和梦里不一样了,精神饱满,眼睛闪闪发亮,脊背挺直。
愣神的几秒钟,男人已经和店员交谈完毕,准备坐下,才发现女孩没有反应。
安静的空气让边希京回过神来,跟在男人后面点了一杯热榛果拿铁。
“啊,还没自我介绍过就这么唐突地说要喝杯咖啡,真是不好意思,我叫李洙赫。”
“我叫边希京。”
李洙赫咳嗽一下,似乎也对目前的情形感到尴尬,他也不是会突然请偶然遇见的陌生人喝咖啡聊天的自来熟性格。
“不过,冒味问一下,你是一直在富川生活吗?”
他略有些紧张地摸着自己的手,讲话有些结结巴巴的,“我不是奇怪的人,是因为之前好像偶然见过你一面,今天又见到,觉得有些惊吓,才想确认一下。”
“我是在富川长大的,比赛的时候去过首尔。”边希京搅了搅刚送上来的热乎乎的榛果拿铁,热气打着旋上飘。
“啊,那可能是那个时候见过。真是神奇,明明只是一面之缘,居然能再见面。”男人咽下一口拿铁,手却一直端着杯子。
在边希京的视角里,他浓密的睫毛不断颤动,像蝴蝶忍不住振翅的本能,他无法掩饰自己的谎言。
“您也看了那场比赛吗?明明只是一场小比赛,看来您真的很喜欢击剑呢。”边希京努力牵起嘴角,压下如蚂蚁爬过的那点难熬。
那只装死的猫什么时候给她一个解释,关于为什么会在现实中见到梦境中见过的人。
*****
李洙赫眨着漂亮的桃花眼看她,想从这张乖巧清纯的脸上看出点什么。
可什么都没有,好像今天就是她生命中普通的一天,唯一不普通的是有一个奇怪的男人叫住她,请她喝了一杯咖啡,让她觉得疑惑。
李洙赫有些闷得慌,他摘下头套,掀起眼睫看清那张脸的瞬间,就明白自己为什么鬼使神差地来了富川。
这段时间反反复复折磨他的,那个本不该出现在梦境里的人,让他的梦境和现实对不上的人,现在见到了——捧着一杯温热香醇的拿铁,以为他没发现,悄悄用热气熏着眼睛,又调皮地眨眨,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
“是横空出世的击剑新星嘛,那场比赛真的非常精彩呢。”其实是李洙赫在追她出来前,追问了那位教练。
教练一扬眉毛,指指墙上的比赛照片。
李洙赫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到了举着奖牌眯眼笑的女孩。和他梦里更像是两个人,但梦里的人和他见到的,一模一样。
所以还是追出去了。
哪怕会被当做奇怪的人,也还是做了。
*****
李洙赫看着她杯子里的漩涡中心,无止境的曲线涌向那个摇摆不定的点,是杯中龙卷风,催眠师的道具,他不受控的心。
“你去过济州岛吗?”他突然开始不管不顾。
边希京停下搅拌拿铁的手,控制不住地心烦意乱。有漂亮的海,深夜火爆的烤肉店,笔直的长公路,原来是济州岛啊。
“小时候和家人去过。”边希京放在桌下的手伸进书包,摸出几张纸币后,勉强对他笑笑,“不好意思,咖啡也喝得差不多了,再不回家,家人要担心了。抱歉。”
根本不给李洙赫回答的机会,边希京背上书包,留下纸币就出了门。
她抗拒听到那些与梦有关的事,不想有人一遍一遍地提醒她,因为她也没有答案,她也想要挣破迷雾。
不想撒谎,不敢坦白,那就只有逃避。
*****
她闷闷不乐地走路回家,其实不该那样的。那个叫李洙赫的男人可能只是好奇,毕竟突然见到出现在梦中的陌生人,任谁都要多几分好奇心吧。
可她就是那样做了,把自己的情绪发泄到别人身上,做了自己都讨厌的事情。
密集的,小小圆圆的的水渍打在地面,边希京一抬头,水滴正中她的眉心。
“下雨了。”
边希京找了个便利店躲雨,坐在凳子上,手撑着下巴,看雨越下越大,街上的人从拔腿奔跑到一个也寻不着。
坐在室内也能听到雨水和地面撞击的啪嗒声,这场雨似乎要下很久。
边希京给妈妈发了条短信,说雨太大了,她没带伞,在便利店里待一会再回家。
妈妈当然说好。她就是这样的妈妈,无伤大雅的小事都随孩子的意,遇见大事也不会用母亲的身份进行东亚父母经常做的权力压制,更多是原始意义上的“你是我珍贵的孩子”。
你的想法珍贵,你的笑容珍贵,你的眼泪珍贵,你的人生也珍贵。
又发来一条,【觉得便利店无聊想回家就联系妈妈,妈妈开车去接你~】
是表明爱但不用爱去压迫的妈妈。
边希京敲了一个好,选了小狗发射爱心的表情包回过去。
*****
李洙赫启动车子前,坐在驾驶座上发了会呆,回忆起那场梦。
梦里突然出现的女孩穿着睡衣,面色苍白又惊惶,看到金敏喜移不开眼的样子很可爱,吃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