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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千(1 / 2)

送进的吃食由老章照料,倒不苛待。蒋年年托他送了些食材进来,变着法做些美食,昨日是西湖醋鱼,明日又是江米酿鸭子。

又或是些没见过的焦糖布丁和什么抹茶蛋糕。

前些日子,故意等豆腐长毛了,做什么臭豆腐。还有那酸笋,做什么螺狮粉,螺狮是一颗没见。

那味道由永宁殿向外熏,凡是路过的下人,都得感叹一句永宁殿如今落魄得屎尿溢出,恭桶无人打理。

见到烟囱里冒出的烟雾,闻着巨臭无比,又传殿下因被废,精神失常,开始食那粪水。

高纬风评被害,于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他一把刀架在蒋年年的脖子上,她颤颤巍巍点头,才停止对臭味食物的探究。

原世界,她家中是开饭馆的,父是掌勺大厨,从小耳熏目染,她闲下来便专研些美食,在这方面她倒是天赋异禀。

永宁殿后院被她开了半分地来种瓜果蔬菜,现下快入冬,如今只好种些冬瓜,等腊肉熏好了,届时煲汤喝。

她拎着小锄头,哐哐开地,心中有盼手下有力量。

高纬撑起窗便能望见她,他倚在窗边握着书卷,书中金戈铁马,书外田园风光,怡然自得。

火炉煮茶,茶水沸腾,烟雾徐徐而上。阿来用帕裹住壶柄,小心手中的活。

阿来倒上茶,瞥见举着锄头的蒋年年忍俊不禁,“这小丫头力气倒是大。”

他眼神专注看书,可上面的字渐渐模糊,聚成一个扒着白米饭的肉丸子,他低低一笑,“她那饭可不是白吃的”

阿来擦去案上的水珠,在阳光下晶莹发亮,“小人去叮嘱几句,别把殿下养的兰花当成野草拔了。”

他望窗外,蹲在地上挑着兰花叶,歪头不知如何处理的蒋年年,秋天的叶落下,落在她的乌发间,如一片金子。

明明是秋日万物正当凋零,此刻满园却显春色,他想,大概是化作春泥更护花。

他便这样望着,轻轻说了句,“随她闹腾吧。”

只要别再制造些臭味。

蒋年年锄着锄着,便又去寻花盆,小心翼翼顺着根挖起,栽进盆子里,乘上泥土浇上水,看它不再焉了,便捧着它去找高纬。

“殿下殿下,我给你看样好东西。”

高纬正在喝茶,他瞥了眼那分外熟悉的绿栽,心中一下明了。

他翻书,眉目一转,“你可真会借花献佛。”

蒋年年捧着兰花过去,她盈盈一笑,自圆其说,“殿下栽那角落里如何赏兰,奴婢给您放这窗口,享日月精华,殿下探头便能闻到花香。”

她不知不觉中已移到他身边,跪坐在垫子上,整个人向窗外伸去,把花盆安在石板上。

竹叶划在她的脸上刺刺痒痒,她见那竹叶已经挡了大半个窗,抬眉扯着竹条,“这得剪剪了。”

她翻到剪刀,边剪边问一旁看书的高纬,“殿下,这些日子您无聊吗?”

“书中自有黄金屋。”他淡淡一句。

竹叶枝扔在窗外,随它腐烂,蒋年年叹气,袖子滑落到肘间,手臂有些冷。

“黄金屋再华丽也是书中的,殿下哪能一天到晚都看书。”她望着竹叶,和枝叶间的太阳。

“我本就鲜少出去,自幼便待在永宁殿,与我而言早已习以为常。”他抬眉望向窗外被开垦的半分地,若一定要比一比,他倒觉得还是这些荒唐的日子要来得有趣。

偌大的永宁殿只剩他们三人,小日子过得安稳,蒋年年每天变着法让高纬开心,食物上是源源不断,要想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

在察觉到,高纬对那桂花糕貌似格外偏爱些,她便日日做那桂花糕,慢慢等他吃腻了再换别的。

不过他对那桂花糕爱不释手,好似吃不厌,跟那奶糖一样,高纬格外偏爱甜食,这是蒋年年这大半年来总结到的。

许是这孩子爹不疼娘不爱,平常甜的吃得太少了。

她虽总爱给他做些甜的,但甜食伤牙,她开始规定起次数。

高纬落下了个毛病,字练了一半,便挽起袖子去寻砚台边的奶糖,他见砚边空空如也,不免摇头叹气,随后在自己也未察觉中轻轻扬起嘴角。

转眼间已是入冬,菜地里的冬瓜藤长出了小球,蒋年年欢欢喜喜给它们浇水施肥。

她脖子间围着狐绒,是老章废半天劲给她弄进来的,格外保暖,据老章说这是邺城小姐才用得上的,给她这小宫女围着可是天大福分。

反正她关在这里,外面也没人进来管她,她穿衣倒自由,想穿宫装便穿宫装,不想穿了就算是裹个抹布也无所谓。

晚间她说给高纬听,第二天阿来便扔给她一堆上好布料,是永宁殿曾经受赏堆积在库房里的。

闲置也是闲置,阿来让她挑一些,自己改改做衣裳,齐国的姑娘们都会做衣裳,可她蒋年年哪会做什么衣裳。

高纬依旧握着他那书卷,指上多了枚不知从哪来的玉扳指。

他不紧不慢说,可先放着,等日后让丝纺阁给她做,可是乖乖,丝纺阁是什么地方,给宫里贵人们做衣服的地。

要老章听了,又得说她这小宫女享了天大的福。

蒋年年继续忙着手中的活,她只当高纬在画大饼,看她这几个月鞍前马后,不离不弃的,给她点甜头尝尝。

她将两根木棍交叉,重合处钉上钉子,捶着榔头,在后院里哐哐作响。

阿来路过,“你这丫头又在干什么。”

蒋年年早已把他当作自己的兄长,她停下榔头,抬头憨憨一笑,“我在做秋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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