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似很是迫切。
又过片时,官兵回来复命:“侯爷,萧濯同意交换人质,承诺在两炷香时间内,让所有守卫登船退避百丈,请侯爷带人至码头前等候。”
正说话间,码头上人头攒动、脚步杂沓,萧濯的守卫果然开始有序撤离。
张静姝带上兜帽,遮住了大半张脸,低声道:“方侯爷,我们也过去罢。”
方奕未予理会,径自上马,吩咐众人:“韩闯,你领一队人马,留在此地接应,如有异状,即刻烟火传令,其余人随我去码头。”
“是!”众皆领命。
萧濯一方如约登船驶离码头,退开百丈,张静姝则跟随方奕,来到了码头前。
双方再次交涉过后,萧濯命人将周氏放下木桩,押至船头。此时双方距离稍近,众人立在码头前,借着船上火光,依稀可以分辨船上各人形貌。
隆冬时节,船头风大,周氏仅着单衣,寒风自领口倒灌进去,鼓得衣衫猎猎而舞,她那一把孱弱骨肉,好像随时会被风吹散架,即便她紧紧扒着栏杆,身子也摇晃得厉害。
周氏本怯懦之人,可此际身陷囹圄,面上竟无几多惧色,只竭力探出脖子,全神贯注地盯着码头上那道被黑衣裹着、仿佛融进了暗夜的瘦削身影,似想将他看得仔细一些,再仔细一些。
在她身旁不远处,萧濯亦探长脖子,目光锁住方奕身后那个头戴兜帽、瞧来纤细柔弱的人,可夜色太浓,码头上那几点稀疏灯火根本照不明朗,那人面目实在太过模糊,只从身形体格来看,确然像是妹妹。
萧濯今夜虽是背水一战,但他久经风浪,心情再如何急迫,头脑也还保有一丝谨慎,既未能确认萧皇后身份,便未轻易动作,只吩咐随从:“让方侯爷将人质送上码头,我即刻派人去接。”
命令一下,便有人从大船上放下一艘小船,随从乘坐小船前往码头再度交涉。
尔后,方奕身后那人骑马出列,行至码头栈道前方,缓缓下马,拢住兜帽,微抬起头来,朝大船方向看了一眼。
萧濯眼也不眨地盯着那道伶仃的人影,眉宇间一片凝肃,低声令道:“弓箭手就位。”众弓箭手依令而上,握弓于前,蓄势待命。
但有差池,立时便是鱼死网破之局。
那道人影朝栈道踏了一小步,忽而脚底一个趔趄,往旁跌去——
萧濯一下子扣紧栏杆,手心冒汗,屏住呼吸,心吊到了嗓子眼。
那人晃了两晃,又即站稳,蜷着右腿,一瘸一拐地走上栈道。
她走得极慢,举动很是吃力,甚至显得有些狼狈。
可萧濯却舒了口气,提着的心落了回去。妹妹入宫十余年,一向深居简出,甚少与人交往,她身有伤残之事,知道的人本就不多,至于具体伤在何处这等隐私,知道的就更少之又少了。
方奕若想随便找个人来糊弄他,却也不易。
那道荏弱身影踽踽独行于漫长的栈道上,一步一步走向旷阔无垠的大海,这让她看起来更显得渺小、无依。
萧濯看得一阵心酸,攥紧了栏杆,心里默默赌誓:“不论如何,我都会让你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