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明莱!”钟宪觉得自己从没被谁这样气过,心里堵得要炸裂一般,甚至涌出万分的委屈和无奈,他要拿她怎么办才好?
“我知道我欠你很多,要不然,我给你做小丫鬟伺候你也行,但求求你别再拿这种话吓我。”魏明莱发现自己在难为情,她居然也会难为情!
京中人知道她脾气刁蛮人性,跋扈惯了的,即使对她有几分心思,见了她的举止也立马打消娶回家的念头。这么多年来也就一个周全亮,敢锲而不舍地围着她。
家里一个五大三粗的爹,似乎十分吝惜他的父爱,从不会过分流露,永远端着,永远节省着一般。魏明莱像个从没见过光的瞎子,有一天能视物了,却被暴露在盛暑正午最猛烈的日光下。怎么受得了?
而且钟宪,对她从来冷着脸的钟宪......事情怎么会这样呢?
“你要给我做丫鬟?”
名门正娶的侯夫人不做,要做丫鬟?钟宪看她一张脸,红成一片桃花,眼眸低垂,竟然不敢看他。
霎时间他的心就软了,开始后悔刚才对她的强硬。
“都说什么下辈子当牛做马回报,我不想下辈子当畜生,干脆这辈子就把恩情还了。”
钟宪听了这话忍不住想笑,这话也只有她才说得出。相比于刚才的黑云压顶,多年的心意宣之于口,简直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仍是望着她,看她粉成一片烟霞的脸蛋儿,微微笑着道:“好啊。”
“啊?”
“我说好,从今日起你就做我的丫鬟。”
魏明莱迟疑了一会儿,忙道:“这个法子怕是不行,我待在你府上,你娘和我爹问起,怎么说?别人看见了,又怎么说?”
钟宪想了想,笑道:“你既然要还这个恩,我少不得又帮帮你。明日我就出门游历,你跟着我,路上伺候我就行。三年五载的,我们再回来。”
还能这样!
魏明莱这下没辙了,心里要答应时忽然又想起一事,道:“这样也行。不过能不能等我弟弟秋闱结束,这段日子我还想陪陪他。”
“你又要反悔了?”
“不不。”魏明莱摆摆手,“我说的话,从来说到做到。只是再等两个月罢,秋闱一结束,我就跟你走。”
——
傍晚魏明茵回来,竟然听说她姐姐已经回府,吃了一惊,赶紧提着裙子往魏明莱的院子去。
“姐姐?”她一口气奔到她房门前,进来时还停了停,等气匀了,才试探着掀帘儿走了进去。
“姐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说一声儿。”早知道她要回来,她也不必缠着钟宝瑶往山上走一趟,还扑了个空。
魏明莱对着魏明茵笑了一下,呆呆的,她有几分做贼心虚
要是让魏明茵知道了,再也别想过安静日子。
“我......”说想爹了,她不太说得出口,“我回来看看大哥,他又写了些话本子,我拿到山上解闷去。”
“是吗?”魏明茵不愿意相信,她总觉得魏明莱是又惹了什么事,回来避祸的。
“你知道吗?今天我和宝瑶上山,遇到严大哥哥了。他人清瘦了好多,宝瑶妹妹似乎不愿见他,可我看他却殷勤得很呢。”
“是吗?”魏明莱挑挑眉,“汝森哥哥对谁都很和善。”
魏明茵不罢休,连连摇头道:“不不不,我觉得他对宝瑶就是有一番心思。不过这也不奇怪,宝瑶妹妹柔美贞静,心思又纯真,哪个男子见了不爱。”
魏明莱本来还有几分心虚,这时被她故意拿话激一番,实在忍不了了,打断她道:“只有你和宝瑶上山吗?”
魏明茵的脸色一下。阴沉下来,半晌方道:“还有她一个什么远房表姐?”
“哪个远房表姐?怎么会突然来个远房表姐?”魏明莱明知故问起来。
提起这个魏明茵就来气。钟老夫人竟然要给宪哥哥硬塞一个填房,偏偏那女子生得颇有几分姿色,诗书礼仪也不在她们之下。当真让人心塞。
“就是......来和宝瑶作伴儿的。”魏明茵极力岔开这个话题,道,“你回来去见过爹爹了?”
“没有。”魏明莱回答得干脆利落,怕她又说些什么,便往镜台前一坐,摘掉头上的首饰,一面道,“我今天累得很,你没事就走,我要休息了。”
魏明茵心里堵着事儿,一时也不想和她逞口舌之快,怏怏地离开了。剩下魏明莱独自对着菱花镜,发了一阵呆,一抬头却一眼看见镜子里那张唇。
他今天都干了什么!
一幕一幕她不敢去回忆。想起来还是一阵心惊,她但愿什么都没发生,钟宪只是一时被他母亲催急了,抽一阵莫名其妙的疯。不然这样的深情,她怎么吃得消,怎么还得起?
还有她情急之下的那个提议,多么荒唐,他却欣然接受。他到底是故意要戏弄她还是认真的?思绪纷繁,只能先平静一段日子。或许他明天就想明白了,高高兴兴地纳了妾,不和她一般计较。
可是他今天那样子......
魏明莱一想到他滚烫的目光,脸登时泛红。从前相处的点点滴滴,戏一般搬到她脑海中,事无巨细地上演起来。她试图从中找到证据,证明今天的钟宪只是在开玩笑。
最后却只发现他待自己,确实与对旁的女子不同。
很不同。
魏明莱一夜无眠,五更起就换好衣裳,牵了马上山。魏明茵来找她时,发现早已是人去楼空。
她就在她姐姐的屋里枯坐一阵,思绪纷繁,近来没一件顺心事儿。昨日见到沈芳芽时,因她生得清秀,颇有几分姿色,又楚楚有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