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莱,你对刚才那个问题怎么看?”饭后严汝森悄悄凑过来问她。
“哪个问题?”他们的思维真可谓活跃,从吏治跳到军事,一会儿又跳到惠泉楼红烧肘子的售价,魏明莱一想就头疼。
“关于征税的那个。”
“哦。”魏明莱耸耸肩道,“我觉得你的那个挺好的,完全可以先试行起来,有了问题再去想办法解决,最后权衡一下,到底得与失,哪边重。”
她不太擅长深思熟虑,虽然知道这是件好事儿,但她通常先做了来再说。
严汝森笑了笑,颇为满意,拍了拍她的肩,回自己屋去了。
魏明莱倚在门上又发起了呆,整个世界被太阳晒着,光明得不像话,连钟宪也非要把自己的秘密拿出来晒一晒,生怕发霉了一般,偏偏还要晒给她看。
讨厌!
整个人就,非常讨厌!
为什么要喜欢她,明明是一团重压,压在她心口,叫她不得安生。
——
安定侯府,钟宝瑶见两个好友约在一处来看她,心里当然高兴,让丫鬟在水榭摆饭,吃过后她们就着湖上吹来的凉风,一起淘澄胭脂膏子。
丫鬟们捧来白蜜,钟宝瑶把湖里新摘的荷花浸入其中,细细捣烂,一人一个小研钵,沈芳芽也察言观色地跟着她们捣。
捣了好一会儿,严曼宁嫌手酸,甩了甩,让她的贴身丫鬟继续捣。
“曼宁姐姐,你这就累了?”钟宝瑶笑道。
“嗯。”严曼宁点点头,不仅累,还有点犯困。只是她睡不安心,吊着一口气,正是为坐在对面的沈芳芽。
她一直爱慕钟宪,梦想着要当他的侯夫人,怎能容忍一个穷酸的破落户丫头捷足先登。看到沈芳芽时,她更是暗自心惊。
此女姣容玉貌,一双清水眼,就是那种迷得男人找不着北的狐媚子态。前几年有人为讨好她父亲,也往家里送了这么个货来,把父亲迷得害了病,身体愈发虚,娘气得把人痛打一顿发卖出去。
而钟宪如今正当盛年,要开了荤,怎么奈得住?搞不好还要弄个庶长子出来。
严曼宁越想越心急,恨不得现在就能扑过去,把这个娇娇弱弱,楚楚可怜的沈芳芽给一口吞了。
慢慢研着花瓣儿的沈芳芽却是一无所知,她好奇的是接下来要怎么弄,但又不好发问,不动声色地观察钟宝瑶她们。
终于手腕子开始发酸,钟宝瑶让婢女把它端走,放到日头下晒。这时有丫鬟又捧来一只玻璃碗,沈芳芽看了一眼,见里面搁着些磨成粉的豆面,还有细细的豆香味儿散出。
又见小丫头子往里头注水,一会儿就搅成糊糊的一碗,沈芳芽道:“这才吃了饭呢,我吃不下了。”
话音刚落,旁边三人愣了愣,忽然从严曼宁那里爆发出一阵笑声,像平地里打了个惊雷,吓得沈芳芽背上开始渗出冷汗。
“怎,怎么了?”她小心试探道。
钟宝瑶憋着笑,解释道:“沈姐姐,这叫澡豆面子,用来洗手的。”
沈芳芽的脸登时红涨开来。
严曼宁的笑声渐渐收住,白了她一眼,却不直接和她说话,对着钟宝瑶道:“我们该不说的,让她尝尝这澡豆好吃不好吃。哈哈哈哈哈......”
笑得钟宝瑶有些过意不去,见沈芳芽低着眉,要哭了的样子,忙道:“这也没什么,这里边都是些绿豆、桃仁的,研碎了,又用桂花熏过,难怪你误会。”
沈芳芽这才缓了些,严曼宁一看钟宝瑶护着她,完全是在外人面前维护嫂子的架势里,心里不忿,道:“宝瑶妹妹,我今天带的这澡豆面子可不一样,是宫里的配方,加了珍珠和玉屑粉,饶是你和明茵,我也只能分这么些了。”
这么说,没沈芳芽的份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