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世界上有两个薛举，这一切是不是都行的通了？”
英娘大骇，她倒吸了一口冷气，重复道：“两个薛举？”
“是。”赵挽缨肯定，她冷目一凝，语气重了几分：“若非有两个薛举，怎么能我杀了他之后，你还能被当街拦住？”
这话不错，英娘当即便是一惊。
如果说这世上有两个薛举，那是哪一个薛举爱上了小凤仙呢？
一年前，她所在戏班的老班主去世，她的师兄成为了新班主。但那师兄为了讨好爱慕的师姐，将她赶出了戏班，卖进了满春楼，以空出那青衣一角给她那师姐唱。
彼时，在满春楼的英娘已经万念俱灰，她不仅因为不懂规矩而受尽毒打，也因为面上有疤而受尽嘲讽。
危难之际，英娘遇到了小凤仙，若非小凤仙的帮助，英娘知道她活不到今日。
而小凤仙是何许人？
她是满春楼的头牌，是薛世子的宠儿。
“我被卖进满春楼时，凤仙姐姐已然是满春楼的头牌了，那时候薛世子便可以为了她豪掷千金。”英娘说着，她抬眼望向远处，似是在回忆：“有时候，薛世子日日都会来。有时候，他会隔半个月才来一趟，他每次来都会给凤仙姐姐带上些小礼物。”
“直到十一月，那时薛世子已经两个月没来过满春楼了，他那一次来便直接赎走了凤仙姐姐。”
英娘说到此处停了下来，她看向赵挽缨。
接下来的事情，她们都知道了。
小凤仙死在了被薛举赎走后的第七日，死得极尽屈辱。
薛举扒光了她的衣服，将她的丢于大街之上，于天寒地冻中将她生生冻死。
小凤仙死后，她的尸体横陈街头整整三日。
没有人愿意给她收尸，也没有人敢给她收尸，毕竟没有人愿意且敢得罪薛家，除了赵挽缨。
赵挽缨在第三日的晚上，冒着风险替小凤仙收了尸。
正是这一收，赵挽缨才再一次见到了英娘。
英娘自小凤仙被薛举丢在街上便想去救她，可是她就算想救，也没有能力去救，她忍了三日，本想在第三日晚上放手一博，但未曾想遇见了赵挽缨。
赵挽缨不仅替小凤仙收了尸，还将那些藏在暗中的影卫杀了个干净。
后来，也是赵挽缨提出和她联手一起杀掉的薛举。
英娘知道赵挽缨所做这一切必然是有其他的目的，从前她问过，但想来她那时的回答并不是全部。
这一次，她终于忍不住再问一遍。
“阿缨，你当时为何要替凤仙姐姐收尸？”
英娘蓦然开口，她那双泛着水光的眼睛透彻明亮，“你或许会怜悯，但你一定不会只是因为怜悯而做这件事。”
这么多年在江湖上摸爬滚打，她也再非当年那个单纯无知的少女了。
“你若不愿说便不说。”英娘又补充道。
赵挽缨先是怔住，继而勾了勾唇，她道：“是，我绝不是因为怜悯。至于为什么，因为小凤仙绝不只是满春楼的花魁这么简单。英娘，你不是也知道么？只是，我好奇的是，英娘你怎么知道的？”
英娘见着眼前之人慢条斯理的模样，便知她早就料到一切。
“凤仙姐姐被薛家赎走时给我留了封信。”
英娘略停，继而言道：“信上，她告诉了我她的身份——曾经江南四家之一吴家的嫡长女。她希望我能在帮她收尸后，将她的尸体火化，把她的骨灰带回无棣城。”
她那时便已经料到了自己的结局。
赵挽缨的目光一时间些空，黯然中是说不出的情绪。
那日她们确实火化了她的尸骨，只是直到如今都未能将她的骨灰送回故乡。
她于寒冬屈死他乡，自该在烈火中于故里往生。
“去无棣。”赵挽缨悠悠开了口。
是时候再去一趟无棣了，一切只有在无棣才会有答案，一切也都只有在无棣才能解决。
这盘棋的破局之道就在无棣。
英娘张了张嘴，似乎还想问些什么，但门被砰然推开，许是力道太大，那门竟生生有些歪了。
门口，冬寂一张小脸涨得通红，瞪着眼看着赵挽缨和英娘，有些结巴，又有些羞愤地嚷道：
“师师师…师兄！你怎可和女施主独、独处一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