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有了郎之涣的保证,大家的心里都很轻松,以为复明也不过是迟早的事。
虽然回山的日期一再耽搁,但是韩子默也不敢把他们两个人贸然留在县上。
直到这一日,来到草庐的二人,却听到了最害怕听见的话。
郎之涣呆呆的坐在药房,头发都快被薅秃了,一筹莫展,失魂落魄。
“我终于知道那是什么虫子了。那叫白骨蝶,来自西域苗疆,是苗疆大巫独有的蛊虫,世上只有一公一母一对,十几年前苗疆大巫被暗杀,这对白骨蝶也一起消匿于人世了,至于它的记载也是少之又少,解毒更是无从解起啊……难道,我这一世英名,就要败在这里了吗……”
郎之涣眼神涣散,那样子像是已经到了生命末途一般。
白骨蝶?
羽青一愣,昕瑶说这毒是她偷来的,偷的谁的?
突然她又想起昕瑶留下的姑姑和鬼宗二词……难道姑姑?
羽青本来满心的期盼又落了空,眼里的光瞬间黯淡了下去。
而紫月寒听见这话时,心里又是狠狠的颤抖了下,袖子里的手不停的捻着,他心里原本准备好的一切,突然就破灭了。
羽青看着他在发怔,心里隐隐的疼着,眼里一酸,袖子一抹,就走到了院子里。
院子里有颗金桂,此时花开正浓,飘着扑鼻的桂花香,偶尔有几个花瓣簌簌的落下来,恰恰落到了羽青的发鬓间。
羽青肩头耸动,又像是怕紫月寒听见自己的哭声更加难过,就捂着眼睛轻轻的抽噎着。
她从来不怕将要面临的困难,可是她真的好怕这种没有希望感,尤其那个人是他。
紫月寒来到了她的身后,似乎能看见她失落无助的样子,他伸出手,很想去抚一下她的头发,可是眼看就要落下去了,他的心又生出了些胆怯。
紫月寒慢慢的缩回了手,平静的说道,
“我以后……可能再也看不见……你的样子了。不过……我的耳力极佳,生活也不会有太大困扰。你别……难过……”
这些话听在羽青的耳朵里,并没有丝毫的慰藉,反而生出了恨不能以身相替的念头。
她第一次觉得,其实,她也很需要素心诀,如果素心诀能救回他的眼睛,她就一定会双手捧上。
她低下头轻轻的抚过手上素心诀玉莲戒,戒指依然是轻盈剔透,闪着微微的蓝光。
究竟,她该如何开启这个戒指呢?这里到底又有些什么秘密呢?
没有得到回应,紫月寒喉头一哽,又轻轻的说道:
“青儿,如果以后我只能这样目不能视,你可愿……”
他满心计划的未来让这突如其来的沮丧冲刷的荡然无存,他害怕他一说出口,她就要背负那些他不情愿她去背的责任,他不能这么自私。
“怎么?”
羽青回过头看着欲言又止的紫月寒,那根随风飘摇的白纱,似乎阻隔掉了前路和所有的美好。
“可愿……继续做我的朋友?”
羽青有些失落的低了头,两个人都在自我谦卑的边缘上点点试探,又点点的自我否定。
“嗯。”
两人静默了片刻。
“既然无果,我们……去上原山吧?我还没去过流溯门。”
紫月寒又满怀希冀的问道,想转移掉话题,也转移掉她的失意。
羽青苦笑了一下,“好啊。天已入秋,上原山上枫叶似火,漫山黄花,一片锦绣……不过流溯门小门小户,跟紫月门可是天差地别。”
“我从没有门派偏见,流溯门可是如今的紫月门主日思夜想之地呢!”
听见他竟敢这样打趣他的哥哥,羽青不禁舒展了眉头,破涕为笑。
“好,我去跟郎前辈辞行,我们今日就走,可好?”
“好!”
一阵风吹过,两个人一前一后,穿过了一片桂花雨。
所幸,在苦痛交缠中相遇的两个人,并不曾被磨难打击的只顾伤春悲秋,怨天载人。
他们更多的还是想清风化雨,结伴同行。
他们把那些说不出的话,道不出的情搁置心底,犹如陈年的酒,越是积淀就越是香醇。
“我可要给你的师兄弟妹们带些礼物?”
“不用,你的莅临,就是最好的礼物了吧?”
“呃……我这副模样,会不会……让他们失望?”
“不会!这么好看的人,看都看不够……”羽青说着,忽然有些懊恼的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紫月寒突然停下了脚步,羽青红着脸偷偷看了他一眼。
紫月寒突然莞尔一笑,说道,
“是因为……前几日的事吗?”
羽青眉头一皱,那刚刚按下去的尴尬顿时浮现,磕磕巴巴的催促道,“快走吧,要不回山天都要黑了……”
“青儿……”紫月寒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也跟着疾走了几步。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喊我……青儿的?”羽青突然停下脚步,转移掉话题直白的问道。
紫月寒被她这突然转变的问题弄得还有点措手不及,这下轮到他开始内心忐忑,
“呃……景泰门,或者是进了上原?”
其实紫月寒清清楚楚的记得自己明了心迹的那一天,“青儿”这个称呼就已经印在了他的脑子里他的心上,只是那一天那刀插在她的心上,他的心太疼了。
“那……又是为什么呢?”羽青有点紧张的捏了捏手指,低了头小声问道。
“我……我是个怕麻烦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