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血雾弥漫的剥皮怪,浑身上下没有一点皮,全都是血淋淋的、腥臭刺鼻的外翻红肉,红肉上的青筋绵密纵横,随着那怪物的动作而发出具有规律性的弹动。
血尸走的近了,焚音便注意到它那红肉和青筋上有密密麻麻的无数小洞,那些小洞只有大头针般大小,每一个小洞里面都可以看见一个肉白色的,不停蠕动的东西……
那竟都是蛆虫!
焚音脸色难看地闭上眼睛,她第一次为自己观察事物仔细而感到痛苦。
她又改变主意了!
抽剑,运剑,回鞘…
焚音的动作一气呵成。
来不及发出惨叫,血尸身体就随着焚音的收鞘化成一堆碎骨碎肉。
怨灵王早已跪在地上抖如筛糠,“还请女侠饶命!”
“把那坨东西里的物什翻出来给我。”
焚音只是闭着眼吩咐。
怨灵王如获大赦地冲向前去,迫切地翻找起来…
“女…女侠?”
怨灵王小心翼翼地呈上一颗珠子。
那颗珠子呈翡绿色,中间深墨色一点上带有少许裂纹。
只是瞧了一眼,数不清的场景便在焚音脑子里走马灯似的放映起来。
这些场景都有一名女子,女子有着一双宛如翡翠的眸子,她跟焚音或是抱怨怄气;或是嬉笑打闹。从懵懂女童到亭亭女郎…不离不弃。
“苏桃啊…”
*
坞怨峰峰顶常年被瘴气笼罩,莫说是活物,就连怨灵都对其退避三舍。因此,峰顶总是一幅黑沙漫天,寒风怒号的哀凉景象。
焚音独自踏在无垠的沙石地上,凛冽的风卷起大大小小的沙石砸在她的脸上,也将她的衣袂吹得翩飞……
无视脸上的刺痛,焚音仍向前走着,走着…
她来到了一处似天高的灰黑色石壁前,“苏桃—!”回音一阵又一阵,从大变小,从清晰逐渐变得模糊……
“苏桃—!”她又喊道,“你在哪儿?焚音来寻你了!”
回应她的仍只有她自己的声音,焚音有些黯然了。
突然,她抽出本命剑狠狠地刺向自己的心脉…血喷涌而出,焚音蘸血画阵。
脖子上那些原本已经消淡下去的金色咒纹又迅速浮现出来,有些甚至已经爬到了她的脸上。
天一瞬间就暗了下来,刺目的电流和着闪电穿梭在深紫的厚云间,滋滋作响,仿佛下一秒便会凝成天雷劈下来。
焚音却不以为意,只是飞快地画着阵。
终于,在那漆黑的石壁上,一女子从无到有,从虚体凝为实体。
苏桃一觉醒意识就闻到熟悉的味道,感受到逆天的阵法。
“快住手!”
她真想一巴掌扇死焚音,“你敢以你的寿命为引结阵!”
焚音收手缓缓走向苏桃,“无碍,我的寿命好像没有尽头?”
焚音伸手抚在被钉在石壁上的女子双目处,皱眉道:“空荡荡的,真不漂亮……我给你带了眼睛。”
掏出那颗翡绿珠子,焚音笑了,“你一定也想瞧瞧我现在是何模样吧…”
珠子缓缓融入苏桃眼眶内,渐渐长成了她的眼睛。
“你……”看清楚了眼前人的模样,苏桃仅有的一只眼里泛起了泪光,然后又笑了,“你真是疯子。”
焚音瞧着苏桃笑了,也跟着笑起来,俩人笑起来没完没了,她们都觉得似乎回到了几万年前……
黑沙万里,狂风怒卷,她被钉于石壁之上,她立在黑沙之中,二人相视勾唇,衣袂翩飞,而头上是滚滚欲下的天雷……
*
沅白终于灰头土脸地到了宁越寺,他先是在客房里昏睡了三天三日,接着又向小和尚要了热水好好地洗了个舒服澡,现在他正有滋有味的吃起了小和尚送来的素食。
“我还以为寺庙里的菜有多难吃呢,今天才晓得世上做素菜最好吃的地方是寺庙!”正夹起菜猛地往追里塞时,有人敲响了他的门。
“沅施主,渝觉佛子今日回庙了,沅施主要见吗?”
原来是小和尚。沅白使劲儿咽下嘴里的菜食,“见!当然要见!容我收拾一番。”
……
望着面如冠玉的渝觉,穿着新袍子的沅白第一次有了山鸡见凤凰的感觉,他现在觉得自己哪哪儿都不自在。
“听闻沅施主有事找贫僧?”渝觉笑着问道。
沅白立马也笑着应和,“啊是是,在下这里有封信件要交予佛子。”
他低头从袖子中翻找了一翻,掏出封信件递给渝觉,“我也是受人所托,她要我把这封信交给宁越寺的掌事人,我就交予你了哈。”
渝觉点头,接过了信件。
*
陈寺一路上都对着焚音忙里忙外地献殷勤。
“女侠,您是喝碧螺春还是铁观音?”
“白开水就好。”
“女侠,您是吃葡萄还是樱桃?”
“抱歉,辟谷了。”
“女侠,您是用鸳鸯锦鸡毯还是鹤鸟祈福毯?”
“我不用,谢谢。”
面对焚音的冷淡,陈寺有些难受,“女侠,您不要跟我客气,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焚音尴尬地笑,“你若真把我当你的再生父母,将我送到枝仕镇你就回去吧…”
“不行!”陈寺摇头,“我真的想跟着你去见见世面…”
陈寺絮絮叨叨地说起了自己的志向,“我立志要成为见多识广的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