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时将酉时下起了薄雨,街市上辉煌的灯火在雨雾下散发出如梦似幻的飘渺朦胧。
街道上寻常百姓或在避雨或在匆忙赶路,其中莫雨和顾天明撑着纸伞行走在青石路上与一架宝马香车穿梭而行。
“你确定安国公与我派叛徒有关?”莫雨盯着那驾马车,“城阳郡主才出嫁,其世子也才刚进翰林院谋了一个闲差,而安国公在朝中并不树敌,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插手江湖门派的人。”
顾天明注意着来往人群,觉得有点不太对,还没出声,就见四周商铺里忽然闪出七八个穿着官府的人,冲着那驾马车而去。
“别冲动,”顾天明拉住她隐隐要动手的身子,“他们应该是皇城司的人。”
话音刚落,马蹄声便响起,须臾之间,一行人已驾马而致,并道:“皇城司捉拿要犯,闲杂人等勿动勿言,违则按律论处。”
他们二人隐在人群中,只看到皇城司从宝马香车里抓了两个人,一老一少,看上去应该就是安国公和其世子。
“看来有人先了我们一步,”顾天明低声道,“这段时间城门严守,寻常人要出城除非拿到通行令。而我们出城那天城阳郡主随行护从不包亏你我在内共六十四人,可在驿站时我留心看了一眼,虽然人数上没有少,但从着装上看去至少有十几个被替换了。”
莫雨回想了下,“一开始那些护从虽都穿着官袍但是腰带是绯红色,后面替换的那些人腰带是墨黑色,而袭击我的那些人腰带也是绯红色。”
顾天明瞅着还在善后的皇城司,盘算着:“安国公应该只是一个小人物,现在让皇城司的把他抓回去估计是想先下手为强……”
话还没说完,他先吃痛的叫了一声:“诶,你干什么?”
莫雨捏着他的耳朵,眼尾上眺厉声说道:“既然你早就知道,那怎么昨日不说,你是存心戏弄我好玩吗?”
“昨日安国公被请进宫,下午又去赴宴。”顾天明嘴角扭曲着,“我这打探消息也需要时间,你真当我是百晓通什么都知道啊!”
“你真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说辞?”
“我岂会骗你?”
“几日前你刚骗过我?”莫雨加重了力道,空着的手还掐了他腰几下。
顾天明不住的躲闪着,“那能一样吗,我若是不夸大点,怎么能看出你担心我?”
“胡言乱语,”莫雨拍着他的脸,“我瞧着你的这张嘴不知道哄骗过多少个女子。”
顾天明此时还能笑得出来,“天地可鉴,我自下山以来就遇见你一个女子。”
“那也就是没下山前,遇见过不少女子喽?”莫雨面上带笑,话却有些咬牙切齿。
“这大街上人来人往的,”顾天明察觉到好多异样的目光,“你先放开我,这一次我保证我一定没有骗你。”
看着周围指指点点的人,莫雨这才放开手,没好气的道:“顾天明,你再敢如此,小心……”
“把我阉了送进宫当内侍,”顾天明还学会抢答了,“对吧!”
“你知道就好,”莫雨扬声道。
顾天明扁了扁嘴,然后理了理衣襟将她带到附近一酒肆,上了一壶酒喝了两口后才道:“温之言罢相的旨意和与长公主和离的消息都已传开,你想想在这背后谁得利最多?”
“那自然是皇帝,”莫雨倒着酒,“温氏把持朝政都多少年了,如今这般虽还是个知州,但权柄下移,又跟长公主和离,往后要再想回京怕是难了。”
“不过……”她握着酒杯,若有所思的道:“皇帝还下了道旨意,把皇后的父亲召回了京,”她看着顾天明,“你的意思是……”
顾天明笑得自在,“自建康帝起,为了防止左右丞相权利过大,特设参知政事,也就是所谓的副相吧,而皇后的父亲张光辅此次入京官复原职,除任参知政事外还加封武安候享世袭爵位。”
莫雨眼珠转了转,又听他继续道:“粮草押运一案看似是皇帝与温之言和我义兄之间的争斗,实际上背后还有一个推手。”
“那这些跟天水阁还有望城山有何关系?”莫雨思索着,“且你我那日出城应该没人知晓,那行踪又是如何泄露?”
顾士谦骑马驰过长长的青石街道,停于春雨堂后院门前,犹豫片刻,还是跃下马背。
在下人引路下,他在假山亭台处见到了长公主,她略一拂袖其余人皆退去,然后她示意顾士谦坐下,并道:“左御史说你要见我?”
他一袭白衣出尘,撩袍而坐时眉目间是一股谦谦君子的斯文,“总要当面谢你搭救之恩。”
“救你的是左御史和樊尚书以及你好友张继和你义弟顾天明,”长公主平视着他,“我不过是为了温之言。”
顾士谦眉心微微动了动,“那为何又要与他和离?”
“这与你无关。”
“就当是作为一个好友的问候,也不行吗?”
“前尘往事一朝散,你我都回不去了。”
长公主面容平静的道:“自皇兄将这春雨堂赐给我后,朝中官员的夫人便是这的常客,其堂主李海棠偶尔也替我传过几句话,所以那日张继用命替你护下的证词便是由此送到了左御史手中。只是那个都尉冯运对我不是很信任,半夜便跑了后来才被皇城司的抓住,以后的事你也就清楚了。”
“可他是怎么找到你的?”顾士谦觉得奇怪,“当时相府外都是禁军,他若是出现必会被拿下。”
长公主垂眸下道:“他是自己找到了春雨堂,让李堂主借送花之意传了一张纸条给我,说你曾交代万不得已时可来相府找我相助。”
“如此也还算说的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