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不被取消,反而给了朝堂之内最为反对的人去做,有点眼色的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下朝之后群臣纷纷与温肆初拉开了距离。
人群之中那一抹纤细的身影没有一点不安逸,只是独自走着,与平日里并无二致。
片刻后,温家。
白色骏马停在朱门外,门童见到温肆初立即抱拳行礼。
为首的侍从笑着迎上来,手里接过夏素初手中的缰绳欠身行礼态度谦卑。
“公子,三大人在内殿等您过去。”
温肆初微微点头,对他的言语充耳不闻,抬腿跨过门槛走入院子中。
温家在京城权贵中排名算得上是顶尖,正院修的极为讲究。
假山流水花园连着曲折长廊,不远处的竹林汉白玉雕栏避雨亭,交相辉映。
王府内部的金丝乌木地板上,铺着厚厚的鹤纹地毯。
整个院子装修并不刻意显贵,但是看着清高之中透着富贵的一面。
若是仔细观察起来,亭子飞檐上,廊亭底部,木桥竹筏边缘,处处都刻有郁郁葱葱竹林的图案——
这是温家家徽亦代表家训——
做人如竹。
“回来了?”
沉稳的声音响起,回荡在大殿中央。
一白衣男子背对正门负手而立,听闻外面传来脚步声他转身,神色肃穆看向温肆初。
大殿极其悬高,中央摆放着两幅画,赫然墨竹图。
图下摆着一张木桌,桌上放着两张祭牌,牌子前的四足香炉满是烟灰。
紫铜香炉上十朵镂空莲花绽开,莲花状底座表面焊有双鹤展翅并肩而飞的金片。
温肆初向现在侍童端来的铜盆里洗手,又拿起另一侍童拿来的虎皮巾擦净了双手。
双手接过侍童递来的三炷香。
“刚回不久,听闻叔父找我。”
“找你来问些事。”
“无碍,还等我先为父母上香再论。”
温肆初走到牌子前,弯身朝着香炉附身上香,又跪在团蒲上叩了三拜,这才理了理衣角起身走到温和里面前。
“你知道不久后的涉猎日,是京城所有弟子都要参加,这一次轮到我们温家来进行主办。’
“肆初,你身为唯一继承人可有什么想法?”
温肆初听闻兴致缺缺。
“叔父,您见识广,您带着我们温家子弟去罢了。温家本身主线大旁支纷繁,出色的弟子自然很多。仔细算来,我们温家近年来在京城的名声已经到达了顶峰,我看,是时候将所有的弟子召集起来。”
“让人看看我们温家风范。”
温肆初的父亲是温家家主,过世后家主之位自然给她。
奈何她年纪尚小,资历浅薄,压不住那些狡猾的老东西,而她自己一心入朝为官,就把此事托付给父亲生前最为信任的哥哥,她的大伯——温和里。
“我还年轻,做事儿不免毛糙些,还交给叔父办理妥当。”
听闻此话,温和里眉头皱的更深,面色也颇为难看。
“肆初,此次涉猎日乃是重中之重,皇上亲自下令要进行选妃。你说,你身为温家以后的家主,你不去怎行?”
“这选妃,左右选不到我头上。”
温肆初不紧不慢地回应着。
“对于涉猎日的庆祝,我们温家自然会准备妥当。况且既然皇上下令,那殷清淮自然也要插手。放眼皇宫城内所有人,再也没有人比他更会办事儿,更能讨得皇上欢心,有他在,好事自然算不到我们温家头上。”
预料之中的答案,温和里沉默了。
得到这个结果他并不差异,只是当下——
“算不到我们头上?只怕是此事儿的好处,我们还没得到,其他事儿就已经砸在我们身上了。”
“大哥与嫂子都是臣,臣为君死天经地义,这是历代人传过来的规矩,无人能够反抗。”
温和里话音刚落,本是眼角略带笑意的温肆初顿时收敛了笑意,默然傲气与不屑显而易见。
得,这下得罪了这个小祖宗,现在她连装都懒得装一下了。
“肆初,你应该明白的,当今皇上昏庸无能,甚至把权利架空交给一个小小殷清淮,这就已经意味着皇权没落。”
“朝堂上拂袖权力更迭。最后还是百姓遭罪,这是历代都无法抗拒的事情,这是老天爷的命令是国运,肆初,这些事情,不是你我独独一个人所能改变的。”
温肆初不说话,只是脱了外衣,而后又换了一件素净的衣服。
男扮女装进朝为官的事情若是败露,那就是欺下瞒上的诛九族的杀头之罪,为了防止泄露,温肆初就算是睡觉也不敢完全脱下外衣。
“肆初,你爹娘在世最宠爱你,心心念念你长大了嫁个好人家过好一辈子,断然不愿看到你这般模样。”
原来是在说这个事情,温肆初扯了扯嘴角语气颇为讥讽。
“若是他们宠爱我,就绝对不会选择那样的死法独留我一人在这世上。他们爱民,胜于爱我。”
这下子,温和里也沉默了。
温肆初经历过接二连三的事故,父母死亡,闺蜜难产而死,她的脾气变得一日不日一日,从起初的玩闹爱笑变成后来的沉默寡言。
到最后就成了今日这般,懒散起来不愿反驳沉默着,实在忍不了的话,脱口而出的话则是尖锐无比。
“你女扮男装入朝为官已经是大忌,外界已经对你的行为众说纷纭。但是,我从未因此斥责你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