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和里说着面色紧绷,本是俊朗的五官硬生生地拉扯出僵硬的棱角,让他整个人也看起来颇有压迫感。
“但是我问你,今日有关当朝顶撞殷清淮的事情,可是属实?”
温肆初闻言挑眉:“我与殷清淮是什么事情?”
本以为眼前人会狠狠反击,没想到竟然这样不轻不重地回了句。
温和里打量着眼前人,不由得沉默着。
她的性格真是变得,让人难以捉摸。
温家人才辈出,随便挑上一个丢出来都足以让众人艳羡,皇上亲自提名夸奖,那么,温肆初无疑是万千明珠之中,最璀璨夺目的那个。
论琴棋书画她样样精通,传出去的字画与诗无数人重金购买收藏,读书上更是无人匹敌。
温肆初年幼时就要求女扮男装,故此混入学堂与公子哥们一同读书,后在他们之中拔头筹才气让先生赞不绝口。
偏偏她又是家中唯一独苗,爹娘宠爱视为掌上明珠。
因为女儿身,她自幼深居简出,很少露面。
但是,一旦露面。
总是会因为容貌,性格,才气,成为同辈争相簇拥的对象。
怎么偏偏就在这样大好的年华之时,最后变成今日这般模样?
温和里纵然有千疼万疼眼前的孩子,他也知道,若是自己再不进行打压,只怕是她将来会走上与父母一般的老路,便旁敲侧击地开始数落。
“殷清淮让你处理有关祭祀的事情,你当朝拒绝,甚至在他踩你衣服的时候你直接拔出发簪将被他踩住的衣服部位切割掉。此事可是真的?”
“人人都知道殷清淮是个什么人,无人敢在他背后搬弄是非造谣。但是,你这样做,无风不起浪,肆初你告诉我,此事可是真的?”
一句话,温肆初本是平静的面容顿时拉了下来,注视着眼前人的神色渐冷目光也有了针对锋芒。
殿内的香炉紫烟袅袅,本是缓慢漂浮的烟火气在转瞬间停了下来。
温肆初嘴角僵硬微扯,一字一顿毫不慌张,回应地有理有据。
“叔父,殷清淮是什么人?他有什么值得我尊敬的?现在他竟然能够操纵朝堂引得朝堂腐败昏庸,百姓叫苦连天!”
“我温肆初生在温家,那我就是忠臣,我断然会铭记祖先的教诲,从来不做有害于百姓之事。”
温肆初这张嘴真是能说会道,只字不提自己如何如何当众顶撞殷清淮,如何当朝让他难堪。
温和里见状皱紧了眉头,看到温肆初的反应,脸色难看:“我知道,你断然不会做这样没分寸的事情,但是,你入朝为官,必然要学会见机行事。现在殷清淮只手遮天,怎么说,你都要哄着他。”
就算是好脾气的当朝重臣,见到有人顶撞自己,都难免产生摩擦,更何况是这向来作风狠辣不留情的殷清淮。
而温肆初的父母又曾因此而死。
温肆初的行为,已经是皇上的眼中钉,肉中刺,这种情况下任何事情都会成为一种导火索。
温肆初百无聊赖地拨弄着随手佩戴的玉佩。
“劳烦叔父费心,朝堂之事,我自有分寸。”
“下次遇到有关此事,叔父还是少说两句为妙,毕竟说多了说漏嘴了,万一说出我的身份来,可就不好了。”
温肆初说着起身就走,算是以强硬姿态结束这场对话。
温和里无奈叹气扶额,良久说不出一句话。
毕竟温肆初的闺阁好友与父母,明面上都因皇上而死。
背地里算来都是殷清淮的手笔,面对这样的情况,温肆初难免对殷清淮有各种不耐烦。
眼见得话题已经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温肆初转身准备出房间。
外面突然传来焦急的奔跑声与吵闹声,她面色略有波动,更为加快出去的脚步,刚走到长廊。
就见婢女朝着自己神色匆匆跑来。
“小——公子——朝堂人有人前来到访,据说是殷大人亲自前来。”
这样一句话,震得两个人都如临大敌,尤其是温肆初面色露出毫不遮掩地厌恶。
“殷清淮?他来做什么?”
温肆初下意识地裹紧了外套,生怕自己露出破绽,却在一不留神时,摸到内袖子口袋时慌了神——
她从门外走进来的时候没有仔细注意,随身带着擦手的帕子不小心丢了。
丢了帕子是小事,温家不缺一个丝绸手帕,只是那帕子上角上绣着她的闺名——那是只有她父母才知道在私下里叫的闺名!
除了她父母无人知!
瀀瀀,这名字一听就是女孩的名字!
得知殷清淮前开,杀个措不及手的温和里看着自己侄女慌张穿衣的模样也有些慌乱,赶忙上前挡在她面前。
“怎么回事?”
眼见得门外脚步声越来越大,温肆初瞥到那盆水,灵机一动。
瞬间端起来,朝着自己劈头盖脸,毫不留情的浇下去,而后扯着侍童的外衣下来裹在自己外面。
“殷大人到——”
话音刚落,门口处就出现了青衣身影,紧接着是极为芬芳扑鼻的蔷薇花的香气,而后才是那张妖孽的近乎精怪一般的脸。
只见他一手拿着折扇敲在另只手掌心中,笑的玩味。
殷清淮眼角微微上扬,更像是带笑的狐狸,笑意不达眼底。
“今日是温长青忠臣的忌日,亦是我的生日,我前来看看。”
殷清淮说着一条腿,已经跨进了大殿,却好似冒犯了一般抬头看向温肆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