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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1 / 2)

“小青乌,你怎么睡在山路上?”

青乌被陈西摇醒,山间朝露附于衣裳,沁入丝丝凉意。

“…西叔?”

骤然遇上多年未见的面孔,她头脑发蒙。

“这一大早,怎么躺在这儿啊?”

跃身坠落山崖的记忆历历在目,今夕与往昔交织缠绕。

骤然,她灵光一闪,来不及起身,就坐于地迫切地抓住陈西提着柴刀的右手,询问他今夕何年。

少女稚嫩的嗓音在晨间宁静的山林里,清亮悦耳。

青乌一愣,手抚上脖颈。

“今年?大历四十一年啊。”突如其来的询问,陈西摸不着头脑,但依言答道。

大历四十一年,她十五岁。

被接去云上台的那一年,她也十五岁。

陈西粗糙的虎口布满老茧,他常年握着柴刀,茧子坚硬到轻微刺痛青乌的手心,痛感提醒青乌,一切都不是幻梦。

谶言成真,并非谬论。

过往种种如同云烟,消散于时光的流转。

她飞快向家的方向跑去,沿着这条踏足了无数遍的山路,山路湿滑,夜间许是下了小雨,她寻到院门口时已一脚泥泞。

这一路很是顺利,即便已是隔世,回家的路却始终未曾忘记,大抵是她在梦中已走了多遍,刻进了骨血。

应是近乡情怯,她站在路对过的松树后踯躅着,不远不近地瞧着小院。

门口挂着的麦穗金黄,细细绑着红棉绳,婆婆说这叫穗穗平安。

岁岁,都得平安。

可挂上麦穗的后几日,她便滑倒在山路上,磕坏了后脑勺,等青乌寻到她时,早已没了气息。

那日,下着细蒙蒙的微雨,阴沉沉的天气就好似今日。

啪嗒。

松针承受不住,积攒的豆大雨点落在她面颊上,像是上苍的指点。

一把油纸伞从路转角缓缓走来,男子身穿麻衣,与村民无异,只是脚上一双黑色皂靴突兀而又不合时宜。

行至院门前,他微抬伞面,环顾四周,油纸伞上积落的雨水向下倾泻,也露出男子的面庞。

面庞圆润,胡须打理得整洁,只留下点点青茬,看起来似是容易亲近,但时而一双锋利的眼睛闪过打量的目光。

此人便是青乌见到的第一个言氏族人,言岳。

他敲响柴门,劲力连带得门边麦穗微微晃动,院内一妇人应了声,从冒着白烟的厨房钻出来,她快步走到门前,并没多想拉开柴门。

妇人大约四十岁,身材壮实,样貌普通,头上包着蓝底白染花头巾,一副常见乡间装扮。只是从右额角至左耳后,一条白布将她的左眼遮得严实。

一见陌生男子,她双手把住柴门,仅剩的右眼微张,觑着来人,又警惕地开口,似是在询问来人何事。

青乌距离稍远,又有雨声遮掩,听不清他们谈话内容,只见言岳手指着坡子山言语了几句,妇人便赶紧卸下围裙,闭了院门,往山路上去。

一个她从未设想却合乎实际的猜测,不由自主地在脑海中产生。

心如擂鼓,念如草生。

一深一浅地奔跑在泥洼的山路上,前世种种如同马良笔下的画卷鲜活地展现在青乌眼前。

大历四十一年。

梅雨季节,天公不作美,几乎时刻都飘零着细雨。

小院内处处挂着白纸幡,静得只有风声。

本不该来人叨扰的时候,柴门却被叩响。

青乌以为自己幻了听,直到那叩门声不绝于耳,才终于抹了抹眼角的泪,拉开柴门。

一群陌生面庞聚集在门前,足足有七八个,均穿着白衣。但又与丧服不同,统一制式,束腰宽袖,衣摆飘逸,层层叠叠。

是青乌从未见过的款式,从来也不会在这山沟沟里出现。

“你们是谁?”

为首之人面盘圆润,他礼数极重,双手交叠至额头,后又至胸前,上身俯低,朝她一拜。

“吾乃言岳,云上台言氏也。”

青乌不由后退,她摇头道:“我不认识你。”

言岳抬头笑道:“老夫识得你便可,青乌小友。”

朝灵堂内探了一眼,他脸上又转变成悲戚之色。

“逝者为大,吾等可否先行吊唁?”

青乌虽然不晓得什么言氏,但是来者是客,她只得避让开来,让言岳一行前去祭拜。

堂而皇之的,这群始作俑者扮作无辜,在受害者的灵前装模做样。

泥水飞溅,棉布裙摆湿了大半,泥水渍从底往上,从深至浅,攀爬到膝盖处。受湿重的裙摆拖累,青乌只觉脚步越发沉重,但她不敢停顿。

多走快一步,便多一丝希望。

她咬着牙,暗暗祈祷,重活一世,这是她唯一的机会。就从此刻开始,改变。

穿过郁郁葱葱的树林,深重的视线豁然开朗,青乌踉跄着拨开缠叠的树枝,抄了近道到达了山路口,往来路张望。

这是往坡子山最近的入口,也是她们平日砍柴的必经之路。

不多时,妇人果然迈着疾步,神色焦急而来。

青乌迫不及待从林间钻出来,她快步走向妇人,不过几步路,眼见妇人瞧见她松了一口气的欣喜神色,她也忍不住泪眼朦胧。

“这孩子,没事吧。”妇人拉着她紧张到冰凉的手,仔细打量了一遍。“外裙怎么湿成这样,都说了早上会下雨别往外出,受凉了可怎么好。”

切切实实感受到婆婆温暖的手,听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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