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然,官官相护的情况下,他们这些平头百姓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沈老太撇嘴道:“民不与官斗,咱们不如想点办法节省点支出。”说罢,又看向小余氏,皱了皱眉头,“大丫今年十二,明年就十三了,这人头税可就要翻一倍。”
“娘说的是,那丫头我已经在给她相看婚事了。”小余氏连忙说道。
在村里有种普遍现象,难找媳妇的人家会提前与有女儿的贫苦人家定亲,从女孩十三岁起就开始帮人缴纳人头税,直到十五岁及笄后成婚。
沈老双眼耷拉着,浑浊的眼球转了转,“我倒不是催你,凭沈家的条件,养个女儿到及笄也不是难事,但是议亲晚了,赋税可是越拖越高。”
“儿媳省得。”小余氏赔笑道。
“好在今年没有徭役,不然又有得折腾。”沈老爷子拍了拍裤腿上的灰,站起身道,“今天就先这样,老二老三你俩把税粮搬去村口去交给官差,抵粮的银子待会儿让你娘拿给你们。”
“仔细看着那官差把咱家名字都写上,核对无误再回来。”
两个儿子应是,就起身着手准备搬东西去。
沈逸也去帮忙,他人小,用小背箩帮忙运东西,刚准备和爹一起出门,就见几个官差已经找上门来了。
老旧的木门被重重推开,哐的一声撞在土墙上,“沈万山家是吧,收秋苗,人头税也一并收了。”
沈老爷子客气地同官差说道:“几位官爷,税粮和银钱已经备好了,我正准备叫几个儿子送过去呢。”
“这户人家还算懂事。”其中一位官差跟其他同事说道,其他人也缓和了几分脸色
每次去各村各户收税都不是件简单的事,县衙人少事多,他们已经连续多日未休息。
今年秋苗涨了一成,交不起税粮和银钱的人家更多,各种蛮横不交的、偷奸耍滑的、下跪哭泣的数不胜数,官差才遇到两户交不起税的人家,耐心已经告罄了。
乍一听到沈家这样的答复,就让人格外舒坦。
一个拿着账簿的灰衣男子从官差身后挤出来,弯着腰翻了几页,大声念道:“账簿上记载,户主沈万山,家中有良田十五亩,需要缴纳税粮三十三斗,人头税合计缴纳一千四百二十文。”
良田一般亩产两石粮食,一石为十斗,一斗为十升,一升为一斤半。盛朝律法规定的秋苗税一般为收成的十分之一,按例沈家应该缴纳三十斗税粮,但现下又在原来赋税的基础上涨了一成,就变成了三十三斗。
灰衣男子又对着沈万山道,“没有什么问题的话,就交完赋税,签字画押。”
沈老爷子拿出一贯钱摆放在桌上,又取出六串钱,每串钱一百文,“官爷,这边已经准备了三十斗税粮,剩下三斗税粮用银钱抵,按六文每升的市价,折合银钱一百八十文,加上人口税,一共是一千六百文。”
沈老爷子谨慎地把桌上的钱推向灰衣男子,“您看,老朽可算对数了?”
灰衣男子是算账熟手了,不用打算盘也知道这个数没错,便点点头,让官差核算银钱数量和税粮重量。
官差拎着钱数了三遍,又把沈家的税粮倒到官府专门的麻袋里,检查是否掺假,确认钱数、税粮重量、质量都没有什么问题了,就给沈家在账簿上记录清楚,让沈万山过来签字画押。
一切弄完,官差把粮食搬到官府车上,准备离开。
“几位官爷喝口茶再走吧。”
官差摆了摆手,他们还得赶往下一家,天黑之前完不成上面的指标可是要罚俸禄的,“还得赶着去收别家的,没时间耽搁。”
沈老爷子本来就是客气客气,也没有想真留这几个官差喝茶,便不在出言挽留。
看着官差一行人去了别家,还能听到没走远的官差的谈话声,“若是每户人家都能这么顺利,咱不用几天就能收完了。”
“别想那么多有的没的,下一家指不定多难缠呢。”
沈老太见官差走远了,这才去把院子的木门关好,看见木门被磕了一道,嘴里低声咒骂道,“这几个天杀的,也不知道轻一点。”
见事情弄完了,沈老二带着沈逸回屋。
“我听外面没什么动静了,官差们都离开了?”姜氏才把磨好的粗豆浆用细纱布过滤完,打了一瓢清水净手,在衣角擦了擦水渍。
“都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