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
“这次是我工作大意连累了你,可以怪我,我都接受……”
“姐,你能再叫我一次小东西吗?”
“小东西……”
“再叫一次?”
“小东西,是姐错了,你……”
他的手悄悄抬起盖住了她的嘴。
“有你这句小东西,我这几天的苦就没有白吃……”
“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才有资格叫我小东西,谁也不允许抢走特权……”
她默默点点头,刚想扶他躺回,他却再次搂紧了她的胳膊。
她调整了一下姿势,托着他侧卧在床边,小心护住他无力的腰。
“为什么不肯承认你的身份啊?当时情况那么危险,至少先把命保住不是……”
“那样的话,我赛车PK赢的意义就没了……”
“我要靠自己获得尊严,而不是用做谁的儿子来换取苟活……”
“可是和查理斯这种不讲信用的人,靠公平竞争就不可能赢的。”
“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真的撑不到最后呢?”
“没关系,我帮你拖着他,就可以为你争取多一点时间去战斗……这个人说话太难听,不能影响到你的状态……”
这个傻乎乎的小东西,一直在用自己世界观里最笨的方法为她遮风挡雨,她忍不住把他往怀里又贴近了一些。
“他都说什么了?能告诉我吗?”
“他说我是小屁孩,以为我就是个没本事靠色相入眼的窝囊废……”
“我是没多大能耐,至少小时候的打没白挨,赛车没白开……跟头摔惯了,多打一顿也没什么。”
“你是没看见他们被我挑战成功时那从天堂掉到地狱的表情切换,简直不要太爽……”
他得意地笑着沉浸在炫耀中,还呛起了几声咳嗽,她赶紧给他顺着后背和胸口。
“他一直问我是不是孔庆杉的儿子,我说不是,再问一百遍也不是……那我到底是谁呢……”
他仰起脸蹭蹭她的耳朵。
“姐,你说呢?”
她低头盯着他小眼睛里盛满期待的光芒,摸了摸浮起红晕的脸颊。
“你是上海游戏厅最高记录七年保持者、优秀退役赛车手、多比科技软件公司创始人兼CEO、启航风投高管程蔓未婚夫与良师益友,那个屡战屡败又屡败屡战的孔令麒!”
他自豪又感动地笑了,把噙着热泪的双眼埋进了她的心口。
“我的标签只有我能贴,我的简历全部由我写。因为我命由我不由天!”
“姐,还有一件事,我得向你坦白……”
“怎么了?”
“那天晚上,他们想用仙人跳逼我留下更多证据,我拒绝了。但当时我力气不够,还是让那个女生碰了一下嘴……”
“别的我除了上药什么都没做,裤子都没脱……”
“我相信你,情况特殊可以原谅……”
“姐,你如果嫌弃我也可以说的……”
唇上的温暖再度辐射开来,只不过比起当时反感的陌生香味,沁入心脾的郁金气息,已经悄然依附在了肺里的角角落落。
闭目接受的他,在她臂弯的缓缓降落中躺回枕上,静静吸吮着与那瓶矿泉水远不是同一种奢望的甘甜雨露。
腮帮到耳垂遭遇重击的钝痛,在她柔软的掌中随风化去。
平整散乱的软发,为担忧不安的灵魂修葺了遮蔽雷电的屋顶。
伤痕交错的心房不用在无情的拳打脚踢中瑟瑟发抖,两只左手紧握彼此脉搏互诉衷肠。
吻了很久的她逐渐悬停在了上方,扑簌的泪滴落入他睫毛,共同蜿蜒汇成有别于那日浸泡口鼻的清澈热汤。
“不会嫌弃你的,你是我认定最勇往直前的刺头小东西……”
小心抚着还在喘息中轻颤的侧腰,温暖的手心柔和贴于尚未成形但已消肿的腹肌。
“只是以后,真的要爱惜自己的身体和心灵,别再为我直接去抵挡那些残酷的攻击了……”
“解决问题的办法有很多,但是你只有一个……”
“这辈子再失去,我会抱憾终身……”
开庭那天,作为原告的孔令麒完成了自己的阐述后,听到发言的程蔓向查理斯一字一句复述着自己的真实身份,掷地有声的话语让他再次朝她竖起了大拇指,并给对面神情复杂的被告席甩去了一个不屑又傲娇的表情包。
由于伤势未愈,黄毛推着他的轮椅,提前转移到了休息室等候。
闭庭后,带着文件夹回来的程蔓,看见孔令麒缩在椅中打瞌睡,便找了个地方坐下休息。
过了一会她正想去倒杯水,突然一个黑影凑到了跟前。
抬头望去,他手里捂着一杯还冒着热气的咖啡,从大衣里小心翼翼地递了出来。
“姐,辛苦了……这是特地给你买的,保持到了你习惯喝的那个温度,快尝尝……”
接过还留着他体温的杯子,她忍不住弯下腰,把他已经恢复大半的白皙面孔贴在腹部轻柔地摩挲。
推着他出门到走廊时,恰好碰上刚刚从庭审现场出来的孔庆杉。
此时面对父亲的孔令麒,不能说是面无表情,但也没有过多情绪。
“官司打完了,挺顺利的,你们回去休息吧。”
程蔓点点头,欲言又止的孔令麒,拨弄几下手指也开了口。
“谢谢……”
“不客气。”
“是谢谢你帮程蔓度过了这个难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