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人脸上也露出焦急之色。 姚守宁沉默了片刻,屋里其他人不敢出声。 就在这须臾功夫,空气一下变得压抑。 柳氏的眼睛泛红,终于忍耐不住,出声催促: “守宁你快说呀。” “找到了。”姚守宁声音干涩的道。 柳氏心中一喜,正欲说话,就听她接着往下说: “我与世子今日行至河边时,发现了有人手里捧着的与那日河中看到的相同的花灯。” 她省略了遇到陈太微的事,直接切入正题: “于是我们顺着河岸而走,看到了卖花灯的小摊,河里有许多人放了许愿灯,我与世子下了河中,捞起了其中一盏——” 她说到这里,顿了片刻。 姚翝下意识的转头往妻子看去——在姚婉宁的事情上,柳氏的直觉异常敏锐,此时她意识到了不好,脸色惨白。 但她仍想知道真相,因此强行克制住内心的冲动,并没有出声催促姚守宁。 半晌之后,姚守宁才轻声道: “我们打开了那盏莲花灯,那灯是书信折叠而成……” 柳氏冷静的问: “信里写了什么?” 事到临头,她一反先前焦急的姿态,只是紧紧撑着椅子扶手的双掌十分用力,泛白的骨节透露出她内心的恐惧。 姚守宁深呼了口气,说道: “自上次梦中别离……我已经怀孕三月……” 她的声音脆甜,如金玉交击,可柳氏在听到‘怀孕’三月的刹那,却如遭五雷轰顶。 “你的意思是,捞到了与当日幻境之中同一盏花灯?”姚若筠的声音远远的传来,显得有些虚无飘渺而不真实。 “嗯。”柳氏听到姚守宁回应。 “那字迹十分熟悉……” 柳氏听到这里,一口气再提不上来。 一种可怕的预感涌入她心中,她脑海里只能听到姚守宁来来回回的声音说道: “怀孕三月……怀孕三月……怀孕三月……” 以往不甚敏锐的直觉在此时却发挥出异想不到的作用,柳氏心中想道:她‘救’姚婉宁时,是冬至之后的事,家里人都梦到‘河神娶妻’时,是在十一月。 算算时间,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近些日子以来,她发现大女儿似是越发沉默,心中只当她是担忧‘河神’烙印,并没有想到其他。 而她以往偏心长女,忽视了小女儿,苏妙真姐弟二人来后,她受妖气影响,又与姚守宁生疏了几分,真相大白后她心中愧疚,有心想要弥补与小女儿之间的沟壑,却又下意识的疏忽了大女儿。 …… 今日节庆,大家欢天喜地出门,偏生姚婉宁却要独自在家,与大家分别,本身就不大对劲儿,而柳氏竟然半点儿没有察觉。 仔细想来,她总是在做错误的选择,看似做了许多,但对于两个女儿却都似是并不了解。 事情因她而起,如今承受后果的却是她的两个女儿。 柳氏脑海一片空白,身体软软倒地。 她最后的印象中,就听到姚若筠惊惶失措的在喊: “娘,娘!” 接着再无意识。 …… 那一晚谈话之后,以柳氏昏倒在地了结。 她知道了姚婉宁怀孕三月,接受不了这个打击,一病不起。 第二日姚婉宁得知消息,前来看她的时候,她拉着女儿的手,望着姚婉宁的肚子一语不发,只是流泪。 姚家请了大夫,花了不少银子,却不见起色。 时间一晃过去一个月。 这一日陆执受长公主所托,来了姚家。 他不是独自前来,同行而来的还有一位长公主从晋州请来的大夫,专为柳氏治病的。 除此之外,他还送来了不少药材,为柳氏调养身体。 自洪灾后,神都城缺医少药,但有了将军府的帮忙,柳氏的病倒并不缺药材。 陆执不便入内,但站在屋外,便闻到了屋中浓郁的药味。 他向柳氏问安,又转达了长公主的话,得到了柳氏气若游丝的回应。 姚守宁出来时满面愁容,那张脸庞都瘦了一圈,下巴尖尖的,显得那双眼睛更大了些。 陆执看了她一眼,便有些心疼。 还来不及说话,便见姚婉宁出来了。 她已经怀孕四个月,肚腹微微显怀,看到世子时,含笑微微点头。 不知为何,原本天不怕地不怕的陆执在见到她的时候,心中莫名生出一股畏惧之心——仿佛在她面前并不敢有所不敬。 “守宁,娘说屋里药味重,让你陪世子在外边坐一坐。” 她轻声交待,姚守宁便应了一声。 姚家人都似是已经知道她身怀有孕的事,她出入大方,说话时一手扶着肚子,神态坦然,仿佛并没有不好意思。 陆执偷偷看了她一眼,只见她周身绕着紫光,似是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龙气。 姚婉宁转头过来,缠在她身上的龙气化形,形成一条缠绕的真龙之影,昂首于她身体上方,若隐似无的龙吟声随之响彻天地,吓得世子缩头躲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