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然地望着她,缓缓摇了摇头。
念惜从小睡觉就不沉,一点声音就容易醒过来。她刚学会走路那会儿,我们一翻身就会把她吵醒哇哇大哭起来。
于是每次把她哄睡着之后,还是常奚把念惜抱去客房改的小卧室睡觉。
“母亲…我还有个问题…
我想,把姓氏改成父亲的姓…可以吗?”她似乎费了很大力气,才说完整句话。
常奚所持有的所有物品已经交由事务司进行回收,转送到粟野进行分解加工。
他入墨之后,当我收拾起来,才发现他需求很少,除了必需用品,家里最多的还是备课的文件。
他的东西被回收后,就什么都没留下。
唯有两幅沙画做的相片,放在门厅的书架上,一幅我们两人的,一幅抱着念惜一起笑着的。
“如果你想的话,就改吧,”我把念惜抱进怀里,呢喃道,“常惜…”
一旦叫出这个名字,就会想起那天夜里被黑色的钩纹笼罩全身的常奚。
心中以为已经消逝的情感,转瞬便无法遏制地不断圈圈绕绕着打成一个死结,让我心痛得喘不过气。
我不敢再多说一句话,生怕哽咽的声音被常惜发现。
下一次从中野回到桃野后,常惜和我说道,最近去云朝家,宫叶一见到他们回来,只是简单打声招呼便回到卧室。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等到常惜去稚子学之后,我便出发前往二十四栖宫叶的家。
宫叶家的田地在云杉入墨后,被事务司重新安排人员接收。
是刚搬过来的秦纪,因为妻子喜欢邻里距离更近的生活,便从稷野搬了过来。
听常惜说,他们经常会给宫叶送去一些收获的庄稼,热情得宫叶都无法拒绝。
道别后,我来到宫叶家,一如以往一样敲了两下门,并没有应声。
虽然有些失落,转身刚要走时,才听见身后咔嚓一声,门打开的声音。
转头便看见宫叶头发梳理得柔顺规整的站在门口,看着我。
“念茹,怎么来了?”她柔声笑道。
“好久没来了,想看看你。”
“哦,好啊,谢谢。”宫叶侧过身邀请我进去。
门厅干净整洁,只是放在窗前的大花瓶不见了,餐桌上的花瓶也收拾得只剩下原来的木色。
墙面上,宫叶和云朝一起的那幅沙画还挂在那里,另一个画框里,沙子随意地散落在边框上。
“见不到就不用想那么多了对吧?”见我看着墙上的挂画,身后传来宫叶平静的声音。
“是为了云朝吗?”
“或许吧。那孩子就要去暨成学校了,不能让他停留在过去不是吗?”
这时候听起来,她的语气就像送走云朝后,自己就能放任自流一般。我不敢吱声,不敢问话,生怕宫叶做实我的猜想。
见我不回答,宫叶自顾自地转身走向橱柜,“来,也没有什么请你吃的,喝这个吗?”
她从里面拿出一个泥塑的坛子,上面画着一连串精美的花纹,是一支支麦穗蜿蜒在上面的图案。
拧开上面的盖子,瞬间扑鼻传来一阵酒香。
“这是?稷野的酒?”
“对啊。”宫叶的眉毛向上扬起,手肘还轻轻戳我两下,“云朝刚好不在,我们可以小酌一吧。”
“你以前可从不喝酒的,怎么突然养成这个习惯?”我对着突然的把酒言欢感到诧异。
“之前其实也偶尔喝点,”宫叶皱了皱鼻头笑着,摇晃着手说,“不碍事,不碍事…”
一边说着,她已经把餐桌上倒扣的木杯翻转过来,倒上一满杯放到自己面前,又给我倒上大半杯。
我拿起木杯小抿一口的空档,宫叶已经一饮而尽,完全不像是“偶尔”喝的人。
稷野的酒只要和事务司申请就可以拿到,不过为了避免成瘾,每户规定一个月不能超过三坛。
我和常奚都不沾酒自然没机会喝,那一小口下去,整个脑袋已经感觉晕乎乎的。
“宫叶,你喝得太急了…”
“那是你不怎么喝,这个醉不了人的。”
宫叶扫开我拉向她的手,又满上一杯一饮而尽。
我感到自己已经不清醒起来,眼前已经看不清又止不住的想睡觉,神情恍惚地以为在自己家一样,往宫叶的卧室里钻。
摇摇晃晃地走过去,握着门把手晃动好几下才把房门打开。
一开门就闻见,空气中散发出一股霉味,屋内没有一丝光线,借着门厅的光才看见床铺揉皱成一团。
地毯上倒着酒坛,还有一个大坛子装了许多清水。
宫叶屋内狼藉一片,使得我整个人清醒过来,愣在原地。
宫叶啪地一声将木杯放到桌上,“放心…云朝不知道…他不知道…”
“你这样喝了多久了?”
“没喝多久,没事没事,小酌而已…”
“你喝多久了!”
听见宫叶玩闹似的语气,我有些生气地冲她喊道。
她仰了仰后脑勺,头发束在一起的钗子滑落到地上,发丝散落在肩上。
“两年?三年?可能五年吧…”她痴痴地笑着,“我记不清了…”
我有些无奈地看着她,“宫叶…”
“念茹…我一直想问你…是不是通过暨成式,所以你的心不会痛?”
她又倒上一杯,却没有喝掉,端在手里只是静静地看着水中自己的样子。
听见这个话题,我一直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