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骑到叔敖面前下马,显然是在汇报事情。
小姐知道这个少年,不算认识。
他叫乌肃,据说出身在西南边境的牧民之家。
随族迁徙时落难,被叔敖救下,顺理成章收进马队。
平常他在宅子里只做些不起眼的杂工。
料不到骑术竟是这样精湛。
小姐盯了乌肃片刻,放落帘子,跟锦儿相互搀扶下车。
苏先生安置好妹妹,正跟文姜说着话。
眼角瞟到小姐落地,忙不迭迎过来。
他见锦儿陪在旁边,随口支使:
“帐子立好了,你去拾掇拾掇,我跟你家小姐有话说。”
锦儿不想睬他,听小姐说声“去吧”,才不甘不愿走开。
苏离笑道:
“你这小姐性情太好,把个丫头惯得稍许不懂规矩了。”
小姐不接茬,只问:“不知姑姑找先生何事?”
苏离顿时露出啼笑皆非的表情。
“那个马头,自己没长舌头,非要麻烦姑姑给他当传声筒。”
“什么事呢?”
“也没什么,他的探子回来报路况,说前头有暴民闹事,等出了这个山溪道,可能还要再绕路,我就说吧,改道准没好事。”
“绕路也好,但求太平。”
“你说的是,所以我允许了。”
苏离说这话时,眼瞅着她,目光流转之间,似有期待。
小姐欠身施礼:“一路上有劳先生照应。”
苏离扶住她双臂,柔声道:“你我什么关系,还要你这样多礼?”
没给小姐避让的机会。
苏离只是扶了一下,刚一接触,就立即触电似的放开。
脸上虽还带着笑,那笑的表情却显得有些僵硬。
“对不住,是我失礼,冒犯你了。”
小姐对他的动作不以为然。
对他说的话倒有几分留心。
但说到关系,确实也不一般。
所以没法回他。
只拉开些距离,望向长河弯折处。
河水盈满夕阳红霞。
粼粼波光之下,隐约可见水草浮荡。
苏离亦步亦趋来到小姐身旁,与她并肩而立:
“怎么你似有担忧,有我在,何不安下心来。”
“先生整日操劳,早些歇息才是。”
“又何劳你替我忧虑?我是走惯了路的,等咱们到了苏国,先置办田宅,不比齐家宽大舒适,也绝不亏待你,等日后谋到高职,总不会叫你丢了身份。”
这话听着就不对味了。
苏先生这个人,虽然表面上矫情又爱怼。
其实一直以来分寸感拿捏得很好。
虽然心知肚明他是别有心意。
可两人之间,除了功课交流,再没别的。
苏先生也从不寻求更进一步的发展。
怎么今天说话唐突至此?甚是反常。
莫非老爷子替她给人家许下什么兑现不了的诺言?
正想问个明白,只听那头苏小妹喊着“哥哥”,打老远往这边跑。
锦儿在帐前料理鸽笼。
眼见苏小妹打她身旁经过,一抬脚一横身,拦在前面。
因背对着他们,也不知说了什么。
光见苏小妹揉着脸哭起来。
苏先生像是脚底心被针扎了似的,腾地跳起,狂奔过去。
小姐被他远远撇在后面,便是追得急,竟也追他不上。
苏离一肩撞开锦儿,把小妹抱进怀里。
锦儿险些被撞倒,捂着被撞疼的胳膊,瞪向兄妹俩。
苏小妹两手伸在面纱里,不停抹眼泪。
没等苏离发难,她便先赔起不是:
“都是我不好,不知说错什么话,惹恼了锦儿姐姐。”
“我瞧得清楚,分明是她先招惹你,怎倒成你的不是?不怕,哥哥在此,便她全不晓事,谅也不敢造次。”
锦儿被撞一下,本就焦躁,听苏离口出恶言,忍不住叫道:
“先生好没道理,是她自个儿无端哭起来,干我什么事?”
苏离脸色阴沉,见小姐跑来,转头冲她发作:
“不是我苏离同个丫头计较,早前在宅上,她便两次三番刁难我小妹,我兄妹虽住你家,也不白白乞食,怎能叫下人欺凌到头上!”
以先生气性,虽寄居门下,却不甘打混吃白食。
在学馆整编大量文稿,秉烛阅卷是常态。
后又接来妹妹同住,舔了张吃饭的嘴。
自是更加勤苦。
小姐看在眼里,都明白,忙鞠躬敬礼一条龙,大大赔不是。
却把锦儿气得不轻。
小姐赔不是,就代表她错了,可她哪里错?
锦儿当下里质问苏小妹:
“你把话说清楚!我一个下人,是怎么欺凌的你,又怎么敢欺凌苏大先生!”
把苏小妹吓得直往哥哥身后躲。
苏离本来面似雪团,一张俏脸泛起红来,赤色如滴血。
只见他紧咬牙关,狠狠盯住锦儿,状似野蟒欲吞蟾。
锦儿被他这么一盯,顿时心惊,呆张着嘴。
僵成了石头人,只一双袖子口不停颤动。
小姐见状,唯恐惊风发作,转身挡住苏离视线。
伸手到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