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姬,凭借艳丽的外表将姜旭惑得五迷三道,日日流连忘返,不出一个月就抬着一箱白银,将人赎回了家,而那箱白银,是他刚嫁了一个女儿所得。
那几年街头巷尾都笑他,是娶了一个女儿回家,甚至到扶牙成为姜姒后,还能听见有人调侃。
别看姜旭在家中是霸王,在外头就妥妥一缩头乌龟,无论别人如何揶揄嘲讽,他都会忍气吞声。
扶牙在姜家的三年不好过,挨饿受冻都是家常便饭,只因她不愿同姜泗去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就每见她一次就打她一次。
他们人多势众,只要一见她落单就蜂拥而至,人为刀俎她为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她记得每个人的样貌和名字,动手的没动手的,嬉笑怒骂的,冷眼旁观的……
这里面唯独没有许清雅。
反而每次在她路过后不久,苏倩就会闻讯而至。
虽说苏倩并不会劝阻,但会在事后给扶牙请医士,保证她不死在姜家,给他们沾晦气。
芃羽说,那日在姜家,同样是许清雅走后不久,苏倩就来了。
让扶牙最终确定的,是在看到姜武之后,从前那么跋扈的一个人,再见到她的第一反应竟是害怕,何况公良伒折磨他的方式,与当初他们折磨她的方式简直一模一样,不给饭吃、用烧红的铁钳恐吓、日日殴打等,这些只有姜家内部人才知道的细节。
而所有人中,许清雅的可能性最大。
与此同时,一黑衣劲装女子手持短刃,飞檐走壁而来,迎接走出洞府的公良伒:“主人,姜氏父子已招认。”
“辛苦了,接下来还有更重要的事交给你。”公良伒自她身前施施然走过。
她点点头,看向身后破开的石门,需要破的不止这一道,还有其余各个方位的每一道。
“主人,繁缕想在此事结束后,回到您身边。”眼看公良伒就要离开,她调转膝头,跪行追上。
许清雅是当年为接近姜旭胡乱取的,她根本不喜欢。
“为何一定要回来,趁机脱离,逍遥世间,不是更好么?”公良伒抬手,让远方来的信鸽停在他小臂上。
“因为繁缕有眷念的人和物。”她偷看他一眼,连忙底下头去。
公良伒取下竹筒,拆开信纸:“有什么好眷念的,终将不过一捧黄土罢了。”
纸上只有一个字——“诛”
“可于繁缕而言,那是希望,亦是信仰。”她将头再低一寸,言词恳切。
“听起来不像是假的,那你就抓牢这抹信仰与希望,切莫像从前一样,被我抓住了把柄。”他拍拍她的肩,态度良好。
她浑身战栗,唇瓣血色瞬间褪尽:“主人,繁缕……”
她想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当年公良伒被赶出毋悢城虽是他们计划中的一环,但为使城中人深信不疑,他背着他们采取极端手段,断了自己的双脚。
许是见惯他意气风发的模样,繁缕陡然见到匍匐于地面的公良伒,第一反应是出于对他狠厉手段的害怕,也是那时她意识到,即便是自幼相识,她对他仍是知之甚少。
所以她跑了,在他穿透人群看向她的时候。
那一次逃走,拉长的不止是两人身体的距离,还有两人心的距离。
如今她还能在他身边,是因她甘愿降低身份成为他的下属,且孤身一人在姜家蛰伏多年。
如果没有那件事的话她应与宋彧桢一样,是他的知己和朋友,与他并肩而立。
事到如今她还能说什么呢,认为只要述说悔意就能得到原谅的人是最可耻的。
她只能通过一件件事,让他重拾对她的信心,而这样的前提是,她得先留下来。
“答应你也无妨,但后果自负。”公良伒杨手将白鸽放飞,盯着它飞行的轨迹,久久未能回神。
繁缕深深伏地,对她来说这样就够了。